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视角又往下拉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满意了,很久没有再调整。
“我的……”系统近乎是呻吟着说,“你,这……”
他看见马蹄,不是两个马蹄,而是两百个、两千个,甚至更多的马蹄,林立在草原之上。
那些黑色的大小不一的东西,什么窝窝头,那是汉时风行在男子之间的发髻。
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一支军队!
此时日在中天,天光大亮,卫青骑在马上,站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
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静静地骑在马上,期间也并没有参与其他事情。
顺着卫青的视线看过去,能看见站在他对面的没有军队,而只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
那人模样很诡异,浑身都裹在一块巨大的羊皮里,头颅微微低垂着,仿佛无力支撑脖颈,羊皮里探出两只枯瘦的手臂。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草原上,拦住了卫青所率领的军队。
“原来如此。”林久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才是神最无法忍受的变动,卫青提前攻打匈奴。”
第60章在汉武朝做神女
清凉殿上,神女轻轻转动着手腕,她低头注视着随之晃动的衣袖,铃铛声一声接一声,细微而持续不断地响起。
刘彻没有转头看神女,他面前摆着十八册无字天书,他也不低头看,董仲舒已经退下了,他也没抬头看一眼他告退时的礼节。
此刻他似乎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在意,眼神放空,心神也跟着放空。
柔软的指尖隔着丝帕抚摸过他流血的脸颊,侍女捧着帕子的手慢慢移动,要擦拭他眉心的血渍。
刘彻抬手按住了那方在他脸上游移的丝帕。
侍女的手顿住了,她抬眼看了刘彻一眼。
在看清楚君王神色的那一瞬间,本能绕过大脑直接向身体发令,仿佛被蛰了一下,她即刻放开了按在丝帕上的手。
刘彻说,“退下。”
他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每个人耳边,清凉殿上骤然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他的声音不大,说了一遍之后也不再重复。
清凉殿上,有人跑着去找侍医,有人以白银的盆盛来温水,有人焚烧传闻中可用以止血的香草。
在刘彻开口之后,这些人忽然就消失了,所有侍从全部退下,清凉殿又变回了往日的岑寂。
偌大宫室中,只有神女端坐其中。神女身边人来人往,唯独刘彻始终都在。
系统不确定地说,“刘彻这是在撒娇吗?”
嘀嗒,嘀嗒。
仅仅说了两个字,刘彻满脸伤口就又更深地裂开,血一直透过丝绸的手帕,滴落到漆案上,溅起小小的血花。
系统说,“恭喜你打出成就【刻骨铭心】,身上伤口容易消退,心上伤口难以痊愈。”
要什么药膏宣什么侍医,神女留下的伤口,就让神女来治疗我。倘若神女想要这伤口留下——
那就让这伤口留下。
是……这样的意思吗?
“嗯。”林久说,心不在焉,模棱两可。
清凉殿发生的一切都分毫不错地传进她耳朵里,可她一点儿也没有去在意。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衣袖上的铃铛,透过那些晃动的铃铛,看着千里之外的卫青。
卫青那边的场面,看起来有些过于古怪了。
他身后万千士卒,却都在那一人身前止步。
而那人看起来,也并非是健壮到可以以一敌百的武士。
恰恰相反,他装束古怪,瘦弱得可怜,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上,布满垂下来的苍老肉皮。
有人驱马上前,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拦在卫青马前的怪人,一边轻轻说,“将军?”
他在问,问卫青缘何在这时停住马蹄。
一人之问,千人万人之问。
在这些奔袭千里要杀人要扬名要以军功封妻荫子的年轻人眼里——不不他们甚至并不将这个怪人放在眼里。
他们以为卫青只要放开缰绳,狂暴的烈马就能在片刻之间踏碎这怪人的一身血肉和骨头。
所以卫青现在是在干什么?他停下了,怎么能停下?
不清楚卫青是怎么做到的至少在此时,他麾下的年轻人看起来都还对他有着信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