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儿东西,今晚应当会熬夜,你好好的才能照顾爷爷。”
林暖道谢接过了东西,几乎是机械地往进吃。
十二点半,车子开进了李梁镇镇医院,他侧头:
“你陪她先进去,我停车。”
江砚点头,松开安全带带着林暖进去。
镇医院并不算大,住院部一共才五层楼,林暖一眼就认出了守在外面的邻居,是杨婶一家。
“杨叔,杨婶,我爷爷呢?”
说话的人五十多岁,手里一堆的单子:
“你爷爷现在在加护病房,刚才抢救医生让家属签字,我们只好帮你签了,医生说情况不是太好,具体我也不懂,医生办公室在那边,我带你去。”
沈易停好车立刻快步到了住院部,林暖自己就是学医的,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甚至不敢进去,身后的江砚抬手轻轻压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旁的杨叔看过来,打量了一下江砚没说话。
“医生,这是林暖,是林建平的孙女。”
里面的医生四十多岁,在看到林暖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眼底还是有一丝不忍:
“病人家属进来吧,是这样,患者今年83,年龄偏大,刚才从cT上看出血量在18m1左右,这个出血量预后不是十分理想,现在病人已经出现了昏迷,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易进屋就听到了这句话,江砚出声:
“医生,方便给我们看一下cT吗?”
那医生抬眼看了他一眼:
“报告没有出来,只能在电脑上看。”
医生调出了片子,江砚滑动鼠标看了片子,沈易在看到出血点位置的时候心就已经沉了下去,而林暖在看到屏幕的时候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整个肩膀都在抖,出血点在脑干,这个出血量加上病人的年纪,几乎就是已经判了死刑。
江砚清楚,这种程度的脑出血,死亡率在8o%以上,人会在数分钟之内引起昏迷,数小时内死亡。
沈易唇角紧抿:
“林暖,进去看看你爷爷吧。”
医院的走廊中,江砚坐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沈易靠在他对面的墙边,耳边能清晰听到屋内小姑娘的哭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凄厉悲凉,纵使沈易和江砚这种相比寻常人已经算是见惯生死的人,在这一刻心里也依旧难掩酸涩苦闷。
终于,里面的哭声变成了失控的叫喊,这种叫喊意味着什么沈易比谁都清楚,沈易闭了一下眼睛进屋,目光看到了监控仪器上已经掉到4o以下的血氧,和那抢救药物刺激出来的心跳,他知道,这心律是药物给的,人已经走了。
昨晚常规抢救的医生安慰了两声,推着抢救药品的推车出了这间病房,宣告了一个人生命的终结。
林暖的哭声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掩饰,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回来,为什么前几天不回来,所有的懊悔都化成了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江砚看着哭的无法控制的林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在意识到死亡的概念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哭过,他站在了林暖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平和:
“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脑干出血是神经系统的急重症,从出血,到昏迷几乎只有几秒到几分钟的时间。
你爷爷是个有福气的人,他有你这么有出息的孙女,到老也没有尝到被病痛折磨到毫无生活质量的苦,能够在短时间内昏迷然后走向死亡,对很多高寿的老人来说,都算是最体面最幸福的离开方式了,你爷爷是心疼你。”
沈易骤然抬头,看到了那个眉眼微垂,缓声安慰林暖的人眼底一抹化不开的情绪,唇角微抿终究是没有出声来。
情绪的崩溃之后,面对林暖的是毫无准备和经验的后事,要办死亡证明,要准备寿衣,收殓尸体,跑火葬程序,这所有的一切对还在上学的林暖来说都是极其陌生和难以独自应对的,她此刻大脑都是空白的。
江砚看了看林暖,看向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