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睡洛霓房间吧呜呜!”
洛霓笑着:“别,我房间床太小了,睡不下,我可不想睡到半夜从床上滚下来。”
一行人从早玩到了晚上,洛霓家里有电影放映室,四个女孩看了电影之后又插上麦克风唱歌,然后打牌玩游戏,中间吃了个饭,然后继续玩,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洛霓:“该去洗澡啦,我家有两个卫生间是有热水器的,但是有一个坏了还没修。你们要不就用我房间的卫生间吧,谁要先去?”
赵晓金举手:“我先去!”
梁商英紧跟着说:“那我下一个!”
陈缘知倒是无所谓,“我最后一个吧。”
洛霓拿起了杯子:“那我先到楼下给你们倒些茶喝喝啦。”
“唉——晚上喝茶会睡不着的啦!”
“洛霓别管她!她不喝我喝!”
梁商英作势要去打赵晓金,却被泥鳅似的赵晓金躲开了,抓不到人,她也只能放几句狠话:“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去洗澡!”
“略略略,现在就去!”
陈缘知看着她们打闹,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来。
窗外夜已深了,路灯很亮,但街道上的路人很少,只有一两个老太太或者老爷爷牵着狗慢腾腾地走过,还有零星驶过的几辆车。
梁商英坐在床尾和男朋友打着电话,絮絮叨叨着一天发生的趣事,陈缘知看了一会儿手机,抬起头看了一眼房间门口。
洛霓去了好久,差不多十分钟了,居然到现在也没回来。
陈缘知犹豫了一瞬,打算下楼看看。
她本想和梁商英说一声,但梁商英正和男友说到精彩的片段,笑得停不下来。
陈缘知收回了脑袋里的想法,起身穿上拖鞋下了楼。
洛霓家有三层楼,第四层是阳台,厨房在一楼。保姆已经带着洛霓的弟弟回房间休息了,此刻别墅里很安静,只有壁灯和大厅的灯亮着。
陈缘知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反复地琢磨着,走进宽敞的客厅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一种名为空落落的情绪。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洛霓平时的生活——大概也是这样吧,大而寂静的别墅里,孤零零的人。热闹的时刻这样少,到了晚上更是安静得叫人心慌,像是一片深海。
陈缘知慢慢走到了厨房,她在厨房的台子上看到了洛霓拿下来的杯子,一只黄色两只粉色,还有一只白色,是洛霓自己的。
此刻四只杯子里都空空如也。嘴里说着要装进去茶水的人最终没有这样做,那个带着他们下来的人消失了,不见踪影。
陈缘知又找了一楼的房间和厕所,都没有人,她心下疑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洛霓家里有一个很漂亮的花园。白天时陈缘知一行人去看了,里面种了许多玫瑰,香槟玫瑰最多,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植物。
花园角落里还架了高高的木架子,上面攀着一架子的紫藤花。此时是五月初,刚好是紫藤花开的季节,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浅紫色花朵垂落下来,风吹时还有一两片零星的花瓣落下。
四个女孩站在花架下自拍,笑闹,好不开心。
陈缘知此刻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花园里的那片木架子,也可以看到其上繁盛荼蘼的紫藤花。
月光极其温柔,也极其辉煌。陈缘知看着那片美丽的紫藤花,眼睛慢慢地睁大了。
那片紫藤花下,站了两个人。
正对着她的那个女孩长卷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穿着今天在陈缘知面前穿了一整天的熟悉的家居服,面容姣美,此刻那双平日里看人明媚鲜活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
她面前站着一个男生,很高,洛霓的身高足有一米六八,站在男生面前却只能到他的肩膀。
那个男生抱着洛霓。
月光皎洁如水,穿过繁盛茂密,色彩瑰丽的紫藤花,落在二人紧紧相贴的肩头。
陈缘知一直一直看着,大概是因为太过于震惊了,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眼睛也挪不开。
她看着两个相拥的少年少女分开,洛霓看着那个人笑,而那个男生微微偏过头,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陈缘知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
戴胥。
在这一刻,以往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那些称得上昭然若揭的每一处,在陈缘知的脑海中洋洋洒洒地铺开:
戴胥自然地帮洛霓整理课本的样子,而洛霓转过头看见他,第一反应是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洛霓说他们是初中同学,对戴胥的成绩和排名了如执掌,也知道他偏科,所以分班前成绩不算突出;
洛霓的篮球打得非常漂亮,她说是之前和别人学过,而戴胥是班里唯一一个进入了校篮球队的男生,篮球水平是公认的好;
洛霓口中那份朋友带的蛋糕,来自那家离学校很远的面包店,而陈缘知那天在面包店刚好遇到了一个同校的男生,此时此刻,陈缘知忽然想起,那个身量高挑的男生手里,提着的似乎正是一个小巧的蛋糕盒。
一桩桩一件件,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却又那么昭然的,毫无掩饰。
是了。她早该发现的。
陈缘知站了很久,直到洛霓和戴胥牵着手一路走到门口,她看着洛霓松开戴胥的手,看着他从门口走出去,然后回头,朝洛霓站着的地方挥了挥手。
陈缘知隔着玻璃窗,望着戴胥离开的方向,别墅与别墅之间的围墙很低矮,种着一些灌木丛,但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人影。
陈缘知看着戴胥走到了洛霓家隔壁仅仅一片花园之隔的房子面前,然后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晃晃荡荡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清亮,像是丢进湖中央的石子,一圈圈的涟漪在夜色中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