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服装华贵的女人带着侍婢前来,与游淼、李治烽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游淼忙起身,笑道“方胜见过兰公主。”
那少女上下打量游淼,一双秀目眯了起来,笑道“你又知道我是兰公主”
游淼道“林大哥特地交代过的。”
来人正是宝音太后的侄女兰沫音,游淼从林科处得知,兰沫音今年廿二,迄今未婚,颇得宝音太后宠爱。便免不得殷勤了些。游淼这次有备而来,丝毫不行掩饰,一身衣裳华贵,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堂堂贵族公子的模样,较之兰沫音从前看到的武人,又有所不同。
“林大哥今日有事前去商盐坊了。”游淼慢条斯理道,“让我过来送茶叶。”
兰沫音淡淡一点头,也不说什么,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游淼转念一想,随口道
“兰公主的汉话说得真好。”
“我叫兰沫音,可不像你们汉人姓兰。”兰沫音正色道,“我们的姓,是叫列柯儿。”
游淼这才明白过,温和点头道“小的不知,殿下恕罪。”
游淼心知以兰沫音的身份,也不能称为公主,但索性就这么叫了,兰沫音倒也不见怪,随口问了些南朝的事,游淼一一答了,兰沫音又道“上次林科大叔说,今年还有货到,什么时候送进宫里来”
游淼心道还有这茬,不假思索便答道“有,这次带的东西有点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公主与太后爱什么,要么这样,小的让管家回去通报一声,待会儿就让他们把货带来,给殿下先挑挑看”
兰沫音想了想,答道“明天再说罢,今天太后也不甚方便。”
游淼便起身告辞,兰沫音本拟游淼还得缠着她,多问几句话,中原来的商人哪个见了她不是上赶着巴结何曾有游淼这等问三句回一句的
游淼却早知兰沫音在大安总有人捧着,是以自己便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兰沫音本不是有心计的女孩,这么一来干瞪着眼,游淼只觉心里好笑,离西陵宫而去。
“你这样不行。”出来以后,李治烽便朝游淼说,“她会恨你的。”
“她不会恨我的。”游淼笑着想了会儿,说,“她会有一点恨我,但更多的是好奇。”
李治烽问“你怎么不来从前那一套了”
李治烽所问游淼是清楚的,他知道游淼若真想讨好谁,很轻松就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然而游淼心里也知道,大多数时候,江南士族对他客客气气,不过是因为局势,而非真的被他收拾住了。
“我不想和鞑靼人来那一套。”游淼如实道,“毕竟现在,咱们是在想方设法,让他们亡国。”
游淼说的也是实话,第一他不喜欢女人,万一与兰沫音牵扯上什么纠结不清的事,后面难做;第二他也不想让这次秘密行动牵扯上太多复杂内容。兰沫音的地位早在他来之前就调查过,此女是宝音太后的侄女儿,平素所见,俱是鞑靼武人,未曾订婚,对南朝中原文化非常好奇。
回到客栈里,游淼与李治烽歇了一夜,与林科交换了信息,林
科得知游淼把商队的茶换了下来,朝宫里送的竟是绿茶,着实吃了一惊。
林科道“前几次来送的都是乌龙这”
游淼淡淡道“不妨,宫里若是不喜欢,换一种茶叶就是了,咱们带的还有多。”
林科不敢违拗游淼,恭敬退下,游淼推开窗看了一眼,窗外在下雪。
这几天都潮潮阴阴,冰冰冷冷的,游淼除了去一趟市集,再回客栈以后,便无所事事,好不无聊。上街去逛又怕太张扬被认了出来,待在客栈里也气闷。只好和李治烽依偎在一处,随口聊聊天,学点犬戎话。
从他俩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游淼便时不时让李治烽说几句犬戎语给他听,不是因为好奇想学这胡族语言,而是觉得李治烽说本族语时,别有一番肃杀的气场。
犬戎话就像狼叫一般,声音是压着的,在塞外胡语中偏低沉且阳刚,某些句词又意外的豪放,游淼让李治烽朝他示爱,李治烽说那句话时,就像一头不太甘心的野狼,把“我喜欢你”几个字,闷在嗓子里,低低地朝他诉说。
游淼很喜欢听李治烽说本族话,便时常跟着他学一点,然而说多了,竟是慢慢地也跟犬戎人说话差不多。
天气渐冷,昼短夜长,游淼无所事事,便只得与李治烽靠在床上,看远处的雪花。这天游淼忽想起一事,打开自己从南边带来的一个匣子,里头是上好的茶叶。
李治烽道“给谁的”
“如果有办法,得给贺沫帖儿”游淼如是答道,并盖上了匣子,确认茶叶没有受潮。这是他所作的两手准备,他望向李治烽,朝他解释道“里面是一种慢性毒药。”
“临时做的”李治烽接过,看了一眼。
“不。”游淼沉吟,而后道,“做了很久了。”
这是以一味东海的崖底蛇毒,混合金刚砂粉所研磨出的慢性毒药,清香淡雅,但服用后当场就会胃出血,并被蛇毒侵入全身,数日后双目失明,最终被毒死。
游淼解释道“这种毒是当年一名海外行商带到中土的。阴错阳差,被先生所获,先生辞世时,政事堂内整理遗物,现了这瓶毒药,才把它带到家里来。”
李治烽诧异地拈起茶叶,游淼便
随手把它盖上,李治烽道“孙先生”
游淼点了点头。
李治烽道“他要这种毒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