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般久,唐袅衣看见庄子后眼眸瞬间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撑着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又累又饿,还很害怕天黑后有猛兽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决温饱。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发现原是空村庄,并未人居住的痕迹。
经久未曾住过人的村子,连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勉强寻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院子。
进院子时唐袅衣的力气彻底虚脱了,季则尘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将他的衣裳浸透,能坚持走这般久也一样到了极限。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子蓦然往下压。
唐袅衣承受不住他压来的力道,撑着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一扑,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压了脆弱的花,她险些直接被压得昏过去。
她双眸生晕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缓和过来后,用力推压在身上已经昏迷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唐袅衣揉着胸口坐起来,转头一看身边的季则尘,吓得魂儿险些都要飞了。
刚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没有控制住,此时他头下的淤泥已经洇了一圈血渍。
唐袅衣顾不得胸口被压过的沉闷,颤着眼睫,慌乱去唤他:“季、季则尘?”
他死已经昏迷了,如玉的脸上惨白无色,雪裳上全是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将要消失。
不会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唐袅衣既慌张又愧疚,勉强冷静下来将他从地上弄进屋,寻了个木榻将他放上去。
幸好她会简单清理伤口,当即将他染血的上衣脱下来,干枯的血连着衣裳,褪下来时还能看见血肉。
都伤成这样了,还似个没事人般走了这么久,真变态。
唐袅衣见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不忍心多看,闭着眼胡乱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他,唐袅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腿无碍,只是被撞得脱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时间便好了。
忙碌一宿至天边朦胧,她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则尘。
乌发雪肌,眉眼深邃,一身伤地躺在这里都不容亵渎。
要是他以后不杀自己就好了。
不过这次她这样救他,他应该也不会恩将仇报吧。
唐袅衣撑着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长时间的紧绷情绪松懈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淡去。
惊心动魄的一日,随着月夜缓缓流逝。
沉睡中的唐袅衣觉得浑身皆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呼吸极其困难。
好似有冰凉的毒蛇,用细长的尾裹住了颈项,一点点地收紧,窒息得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呻。吟着挣扎。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睑,脸上沉稳冷静,单手叩住趴在床边的女郎脖颈,骨节修长的手指寸寸收紧。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盖在她的脸上,如同审判众生又悲悯的神。
似没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强烈的窒息感让唐袅衣从昏迷中醒来。
她睁眼便看见温慈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掐着自己的脖颈。
若不是无法呼吸,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不知晓季则尘为何要杀自己,想到她为了救他还亲自照顾了他一宿,现在却这样对她,心中登时升起委屈。
“你放开我……”唐袅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泪雾,双颊涨红的去扒拉他的手。
掐住脖颈的手丝毫未动。
季则尘微掀薄薄的眼皮,净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难受洇出的泪,顺着疯狂颤抖的眼睫坠下。
温凉的泪水如碎玉珠子,大颗砸落在手背上,传来莫名的感觉。
他垂眸,定定地盯着手背的残泪,忽地松开她。
蓦然能呼吸的唐袅衣无力地趴在床沿,捂着脖颈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
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正低头凝看自己的手。
刚醒来就要杀她,难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为了先假意救她,等他昏迷后她好生出怜悯救他,等他休养生息后再弄死他。
好有心机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