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歇阅看翰林院所制的公主册文,现其中有一段词写得模棱两可,勃然大怒。
他认定了相关负责之人是对萧玉融心怀怨恨才有意为之,怒斥其大不敬之罪,将人交由刑部治罪。
因为陛下动怒,刑部加重了拟定的罪行上报,谁料萧玉歇并不满意,责备刑部徇私枉法,故意宽纵。
刑部因而被全堂问罪,从刑部尚书到侍郎均遭革职留任处分。
萧玉歇因为听闻萧玉融薨逝的噩耗而一病不起,期间政务都交由萧玉寻处理。
但是相关萧玉融丧葬之事,萧玉歇没有假手与他人,而是事无巨细地全面负责。
就因为册文里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萧玉歇如此上纲上线,吓得官员不知所措。
萧玉寻原本处刑严苛,见萧玉歇责罚起来如此不留情面,多少也有些惊诧。
“是不是罚得太重了些?”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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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们当中真心之人不多,不过是畏惧我迁怒而装模作样。”萧玉歇带有嘲讽地笑,“我就是要他们装,也给我装个样子出来。”
萧玉寻沉默片刻,“她不会看到的。”
“倘若融融有那么一线可能会看到,我也要她看到。”萧玉歇闭上了眼。
萧玉寻神色复杂地看着萧玉歇。
他在封地时,在多少个夜晚憎恨萧玉歇和萧玉融,因为他失去的眼睛和皇位。
他多少次想过要做个乱臣贼子,装模作样地喜欢诗文,实则韬光养晦供养私兵。
但在得知萧玉融死讯的那一刹那,他才从未如此鲜明过地感知到了血脉相连的羁绊。
骨血被扯散的荒谬和错乱感,带有隐隐的阵痛。
原来他还是难以放下玉京的家和萧氏天下。
“她已经死了。”萧玉寻提醒。
“她死了也好,没死也罢。”萧玉歇攥紧了掌心,“我们共同的心愿,要完成的萧氏天下……”
无论如何,他都要完成。
于是萧玉寻不再劝阻萧玉歇。
在翰林院和刑部相继遭殃之后,负责置备灵前祭品的光禄寺也很快遭到了陛下问责。
萧玉歇认为他们的置办俱不洁净鲜明,将光禄寺从寺卿到少卿一律降级调用。
负责册谥公主的礼部也因为礼仪上出现的小小纰漏而被揪住不放。
萧玉歇一句“诸凡事务,每办理糊涂”,下令处罚。
这股几乎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的贬革之风在治丧期间席卷了楚乐上下。
官员们看出萧玉歇的迁怒,问安表章提及萧玉融言语夸张,尽力表明自己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哪怕是距离千里之外,但凡是没有奏请来京为萧玉融哀悼的官员,都遭到了萧玉歇的横加指责。
他痛斥官员平日里深沐皇恩,如今薨,自当伏地呼抢,来京奔丧,他们却漠不关心,没有半点君臣之谊。
萧玉歇即位后以宽严相济闻名,有了萧玉融的对比,更是显得是萧氏里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正常人。
如今一朝一夕颠覆了往昔的形象,文武百官个个心惊胆战,暗传陛下因薨逝而几类疯狂。
行吧,疯点就疯点吧。
哪个朝代没出过几个疯皇帝呢?
好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乱杀吧?好歹没有到荒淫无度的地步吧?
死了妹妹心情不好,也能理解。
百官们一面战战兢兢,一面安慰自己。
反正现在没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时候陛下就会恢复正常了。
谁知道转头自家陛下就遇刺失踪了啊!
他们急得六神无主,国君失踪总不能昭告天下搜寻,只能尽可能寻找踪迹。
另一边又只能让萧玉寻监国。
他们心思转了又转,总不会是萧玉寻动的手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哦,他们兄弟年少时感情可真不怎么样呢。
当即就有人动了心思,有人坚持找回萧玉歇,有人推立如今监国的萧玉寻,有人认定年龄合适且健全的萧玉成,有人推荐更年幼且好操控的萧玉元。
也有人中立,有人主张迎回监国。
众大臣就这件事情闹得沸反盈天。
结果萧玉寻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份萧玉歇立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