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不屑。
可是,事实证明,他向来不屑的,就是最奏效的。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苏橙艰涩地开口,他知道只要踏出去这一步,代价绝对是巨大的。
追求自由的道路,有哪一条是坦途呢?
江霁深微微眯起眼睛,尽管他真得真得很想小人得志一把,可他一触及到苏橙那双充满忐忑的明眸时,他又可耻地动摇了。
他暗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然后,他就快速别开视线,尽量云淡风轻地说:“你想多了,我绝不会落井下石,但是,你也别高兴太早。”
“我会依旧管着你,虽然不再以丈夫的身份,但是,我会以兄长的身份,继续管束你。”江霁深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在不觉间握紧成拳头。
“啊?”苏橙傻眼了。
大结局
“你少得意忘形了!”江霁深气得双眼通红,就差扑上来撕咬苏橙脆弱的脖颈了。
苏橙刚醒来就被这个重磅消息砸晕了头,现在又被江霁深莫名其妙吼了一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霁深不再说话,倔强地偏过头去,只给苏橙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苏橙犹如百爪挠心,他费力地伸手拽了拽江霁深的衣角,脸色憋得通红:“江霁深,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霁深态度冷硬,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不动摇,但他听见苏橙一声声撕咬的呼喊,心脏又开始抽抽地疼起来。心痛的感觉并不陌生,按理来说,他早该习以为常的,可事实上,他依旧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
苏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湳沨。
江霁深最终还是率先败下阵来,他倏地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苏橙,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苏橙,我说,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是,我不要跟你做陌生人,而是比爱人更进一步的亲人。”
苏橙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澄澈的狗狗眼里充满了惊慌。
他现在像是漂浮在海面上,好不容易抓住块浮木,却赫然惊觉这并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带着他沉入海底的铁块。
苏橙脸上懵懂无知和惊慌失措像刀刺狠狠扎进江霁深的心脏,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缓缓张开眼睛,定定地看着苏橙:“我不是在逼你,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好不好?”
这是他极尽的温柔。
也是对苏橙最后的放纵。
苏橙无措地别开视线,双手纠结地绞在一起,可爱白皙的小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江霁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蹭蹭往上冒,他已经够妥协了,苏橙到底还要他怎样!
江霁深的周身浮动起哀怨的气息,苏橙察觉出氛围不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江霁深更没脾气了,他豁然站起,不再理会苏橙,转身径直就往病房外走。
他怕再跟苏橙待下去,他会控制住自己,会扑上去掐死苏橙。
苏橙忐忑地度过了一晚上,后来的时间,江霁深都没有出现,第二天一大早,他倒是看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欠揍感。
来人一看见他就咋咋呼呼地叫起来,要不是被身边一个戴眼镜的人及时拽住手臂,他早就飞奔过来,一下子就扑在病床上,给苏橙一个大大的熊抱。
“呜呜呜,橙哥,我不就外出流放五年嘛,你怎么就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陈错嚎得情深意切,苏橙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陈对一手拽住陈错,一手扶额:“早不跟你睡过,现在的苏橙不是你当初那个橙哥了。”
不知为何,苏橙的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下,悲凉感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几乎所有主动靠近他的人,都是为了曾经那个自己,而现在的他,永远是被驱逐的那个,人人都想要曾经的苏橙回来。
虽然是同一个人,却好像分裂成两个灵魂,苏橙突然产生一种鸠占鹊巢的内疚感。
陈错和陈对都在拌嘴,没有人注意到苏橙陡然落寞的神色,直到陈错一拳头揍偏陈对的脸颊,气得怒吼一声:“你懂个屁啊!就算他苏橙千变万化,他都是我最亲爱的橙哥!”
管他千变万化,他都是苏橙。
苏橙一瞬间就被这句话治愈了,他眨了眨眼睛,眼眶蓦地湿润了,原来这世间还有在乎他只是苏橙,而不管他到底是从前的苏橙,还是现在记忆全失的苏橙。
“橙哥,你眼睛怎么红了,跟小兔子一样。”陈错直接把唠唠叨叨的陈对直接退出门,刚关上门折返回来,就看见苏橙红着一双眼睛,垂着头咬唇一言不发。
陈错顿时吓了个一大跳,他猛地扑在苏橙的病床边,伸手紧紧地包住他冰凉的小手,他的眉头立即不悦地皱起来,禁不住低声嘟囔:“有没有搞错,老大怎么照顾你的,要是再被冻病着了,也不知道是谁要心疼死呢!”
话音刚落,陈错还冲苏橙的手哈了口热气,还不放心地搓了搓,企图暖和暖和一下苏橙。
苏橙不舍得推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动了动嘴唇,根本来不及反应,两颗豆大的热泪就涌出来,直直地砸到陈错的手背上。
两人俱是一震,还是陈错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把苏橙拉入怀抱,嗓音里夹杂着哽咽:“橙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私那个奔,在外东躲西藏五年,劳资真是受够了!”陈错虽然嘴巴上嫌弃,脸上却没有半分悔恨的表情,他只是心疼五年来孤立无援的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