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探长心里狠狠赞同。
只有小弗鲁门先生这样的无礼之徒才会大大咧咧地询问一位女士的体貌特征,奥德茨太太这种优秀的女管家才不会那么失礼。
“等等……我不明白……”
艾略特上前一步,问出了其他人都想问的问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传教士的教女,什么目击者……这跟我伯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贝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剩余的眼泪憋了回去。
“亨利·福里斯特,亲手杀了我的教父——弗朗西斯·派提特。”
再次睁眼时,女教师的眼中已无先前的柔弱,紧盯着年轻的医学生,一字一顿道:“我始终记得,他的名字、他的声音……我亲眼看到他将那把短刀插进教父的侧颈,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
“他亲手杀了我的教父,害死我的恩人……还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贝拉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理查先生,恨恨道,“贝琳达……她当时明明已经有勇气生活下去了……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让她崩溃了,是你们杀了她!”
理查先生打了个激灵,赶紧摆手推卸责任:“之后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啊!我知道后续的时候福里斯特说……都已经…处理完了……”
面对众人各异的视线,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也只能讷讷闭嘴。
“所以,那把匕首属于你?”
多弗爵士拉回话题,皱眉看着贝拉:“你是怎么在半夜潜入男爵阁下房间的?”
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贝拉也坦诚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阁楼上的房间都有天窗。我从窗户爬到房顶,再用麻绳套到装饰柱,很轻松就能翻上他的阳台。”贝拉仰起头,与之前表现出的柔弱温和截然不同,“不是什么难事,多练习几次就熟练了。”
“但那家伙的阳台总是关着。我要是强行闯入一定会弄出动静,这样不能保证一击必中……而我也只有一次机会。”
“我犹豫了好几天。除了这个方法,我也想过那个老色鬼可能会直接把我请进屋,这样会方便很多,但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看了眼脸色发白的艾略特,她默了默,用冷静的声音继续道:“直到昨天……昨天风雪很大,尤其是风声,也许能盖过我破门的动静……最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再等了。”
“但我没想到,等到下到阳台时却发现那扇门居然是开的……”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更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已经死了!”
再三确定男爵已经断气,贝拉的愤怒简直无处发泄。
被翻乱的房间和大开的阳台门像极了入室盗窃的场景。
在庞纳城生活了十几年的贝拉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治安所的那些废物会怎样走完流程、继而快速结案……
罪人已死,他的罪就能这样被掩埋吗?
即使死了,希尔科罗男爵还是一位尊贵的马黎勋爵。
他依然能享受风光的葬礼,依然有牧师在他的墓前称颂他的功绩,他的罪恶将与他的尸体一起永埋地下,除了她再也无人知晓。
那这一切又算什么?
教父的死,泰特斯将军的死,贝琳达的死……她的人生又算什么?
“我不能让他那么安宁地去死,他不配。”
极致的愤怒后,贝拉表现出极致的冷漠。
“我在他肚子上捅了二十五刀,这是为了贝琳达。”
“我把带着勒路禾图腾的短刀插进他的脖子,这是为了我的教父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帕亚纳什人。”
“我把他的尸体吊起来,让他以罪人的姿态展示出来,这是为了泰特斯将军……”
“……我只恨我没有早些发现,你就是那个与他一起侵犯了贝琳达的畜生。”
她的视线再次转向理查先生:“但我相信你会遭到报应。就像亨利·福里斯特一样,你们都会为过去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理查先生的神情开始扭曲,扶着他的理查夫人更是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贱|人的嘴堵住!”
警员接收到她凶横的眼神,却只无奈地将头转向另一人。
之前堵嘴的餐巾还在小弗鲁门手里,而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绅士显然无视了理查夫人的控诉。
“别急啊,还有最重要的事没问完呢。”小弗鲁门先生转了圈手里的餐巾,偏头看向贝拉,“你说你进入房间时,希尔科罗男爵已经死了?”
贝拉稳了稳情绪,这才微微颔首:“是。当时阳台的门打开着,他已经倒在地上死了……”
“她说谎!!”理查夫人不肯放过任何惩戒“女杀手”的机会,“一个杀人凶手的话怎么能信?她刚刚的动作大家都看到了,她根本就是要杀了霍尔丹,她就是个恶魔!”
“我没必要骗你们!我既然t敢踏进黑卡尔庄园,就没打算好好离开。”贝拉直接怒视回去,微微仰起下巴,“如果真是我亲手宰了他,我没有理由不认领这样的殊荣!”
布朗探长都被两人吵得脑壳痛,上前警告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不是你能判定的,请先保持安静!”
“这都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你们就是在浪费时间!”
争执中,脸色不好的理查先生神情更加扭曲,甚至忍不住慢慢蜷缩起身体。
“……霍尔丹?”
理查夫人最先察觉到丈夫的异样,抓住他的手时瞬间慌了神:“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你这是怎么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疼……”此时理查先生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