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盖着被子薄薄一片,只露出铐住的左手,头发堆在雪白枕头上,拢出一张清秀的脸,很安静,很可怜,跟在现场狼狈激动的模样差异很大。
听见动静,卫蔚睁开眼,一瞬间记起这间房只有警察进得来。
而她对警察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警官——”
她单手撑着上身坐起来,像个孤苦无依的小寡妇。
“我老公,你们找到了吗?”
“卫女士,我是江南分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我姓廖。”
廖俊杰亮出警官证,满面羞愧,双手握住她的左手,诚恳地躬身致意。
“今天我来,是代表分局正式向您道歉。”
“什麽?你……”卫蔚看起来很意外。
“哎,您手怎麽这麽凉?输液太多了吧。”
床头有开水瓶,还有廖俊杰让準备的干净玻璃杯。
满满一杯开水,放凉了还没喝过,廖俊杰倒掉冷水,换了杯热的,不由分说塞进卫蔚手里。
“新入职的女警处理不当,已经通报批评了,有点儿烫哈?”
卫蔚还没反应过来,廖俊杰又抽出杯子放回原处。
卫蔚看杯子几秒,但左手被铐着,她想够也够不到。
“前天晚上,干部楼天台,就是您家楼上房顶,发生了两起坠楼案,当事人当场死亡,我同事神经过敏,把您家这个情况,和坠楼案联系起来了。”
两起,卫蔚浑身发软。
“你说谁死了?!”
卫蔚不管不顾地向廖俊杰扑过去,忘了左手还铐在病床上,而且手背连接着输液管,被她一拽,针头扯脱了,心电监护仪的电线也飞脱出来。
廖俊杰倒是不意外。
甚至连避让动作都没有,只盯住卫蔚的眼睛,确认她真的不知道是谁。
“我叫你们找我老公!”
“你们凭什麽把我关在这儿?我老公呢!我要见我老公!”
卫蔚边挣扎边破口大骂,激动地鼻尖额心渗出细汗。
走廊警察进来,一看她这个架势,恨不得从廖俊杰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赶紧推门大叫。
“镇定剂!护士!打镇定剂!”
卫蔚大口喘气,怨毒地死死盯着廖俊杰。
“什麽时候出事的?”
“怪我,我没说清楚,死的不是蒋森。”
廖俊杰让同事出去,弯腰捡起电线,心电监护仪的操作比较複杂,要同时连接手腕、脚踝和胸腔,卫蔚躯干部位的连接看起来还比较稳定。
他摆弄了一会儿卫蔚冰凉的手腕和脚踝,擡头笑笑。
“别把设备搞坏了,很贵的。”
拍显示屏,消失的画面重新出现,心率120,但几秒就落到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