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手机传来的声音好像顺着耳朵爬到了他的头皮,然后蔓延至全身,浑身发麻。
“你男朋友对你不好吗?”
回应他的是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刘树人推开门伸出个头,他屏住呼吸,看着宋一满脸戾气地靠在墙上,他比着口型问宋一是谁的电话。
宋一没有回答,依旧在静静地等待周生的回话。
“好啊,我明白了,我会开始尝试接受他,开始新的生活。”
那头毫无征兆的“叮”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嘎然而止,世界一下子都清静了。
整个通话过程不过一分钟,宋一却迟迟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
开始新生活谈何容易呢?宋一在半年前也曾想过,开始全新的生活。
生活是全新的,心里念念不忘的却是旧人。
宋一跟着刘树人回到包间,刚坐下来就仰头喝了口酒,他的嗓子变得燥热起来。两个人个人胡乱唱着歌,鬼哭狼嚎一样,没一个在调上的。
“来来来,喝酒。”
“一首‘brother’送给大家。”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不断的告别、离别,但是却很少重逢,宋一虽然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可以随时準备好开始全新的生活,但还是没能为新的“告别”做好準备。
可是沉浸过去,只会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他原本想着,不打算插足张旭阳和周生的感情,可是感情讲究的不应该是两厢情愿吗
袁起说分手,好,两人分手。
那周生呢,周生在和张旭阳的感情里有资格说不吗?
他和周生,原本都可以活得轻松点的。
现在主动权在他。
他不想做一辈子的被动者。
宋一背起自己的包,检查了下摩托车钥匙是否在上衣口袋,随后起身匆匆离开。
“宋一,你要去哪儿”
经过麦克风过滤的电音传入耳朵格外刺耳,宋一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戴上衣服自带的帽子,他回答刘树人说“去死”。
“啊啊啊,你个混蛋,白赢不和小爷玩,你也要逃……”
后面的话被宋一一碰门关在了屋子里。
宋一没去死,他去了旭阳北街,大脑里一只有个声音催促他来这里看看周生还在不在。
在被张旭阳绑走的那一天,他其实就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周生怎麽会有男朋友呢,就算他的男朋友是张旭阳,现在两人也彻底分开、不再有可能了。
宋一踏在积雪上,雪发出“咯吱-咯吱”声响,似乎在控诉着他的暴行。今天的旭阳街格外热闹,成群的孩子在街上放着小礼花。礼花放在地上喷出的烟花最高也只有两米,在一米八多的宋一看来这着实无聊。但这样无聊的小礼花,他坐在车站竟看了个把小时,还送走了几班路过这个车站的共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