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齐老太太只能将齐容燕唤来了锦犹公主身前,又让嬷嬷们给她想满了一杯果酒,只说好好敬敬公主。
齐容燕生性怯儒,一见锦犹公主这等富贵夺目的贵人,便认生地连头也敢抬,给锦犹公主敬酒时更是声若蚊蝇,连身旁的齐老太太也听不大清她的话语。
好在锦犹公主痛快地饮下了那杯酒,齐容燕也如蒙大赫地松了口气,只剩齐老太太为这难登大堂的孙女叹息不止。
长房子嗣单薄,李氏也没有生出嫡女来,故两个庶女的待遇与二房的嫡女并没有什么差别,且齐老太太也时常教导齐容燕,可她还是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索性明日就出阁了,齐老太太也断了再为孙女操心的念头。
等齐容燕回了自己这一桌后,她身边的丫鬟便小心翼翼地将添妆得来的饰都拿在了手心,连给齐容燕步菜也顾不上了,只一心看管着这些名贵的饰。
坐在月姨娘身侧的齐容枝嗤笑一声,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桌人听见的声响说了一句“嫁个坡子,得些好点的添妆便高兴成这样。
齐容燕也听见了她的讽刺,素白的脸蛋候地一白,头垂得更低了些。
婉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只是不明白这等世家大族的小姐为何会如此胆小怯弱,与齐衡玉简直是天差地别。
席面上精致的菜肴仿佛只是点缀,除了八小姐齐容月因还是少不知事的时候,便由奶娘照料着大快朵颐,其余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前头那一桌的席面上。
婉竹也是这般,她第一眼望见的是齐老太太身旁冷傲高贵的锦犹公主,这种高贵与杜丹萝的不同,而是一眼撇过来就会让你相形见愧的高贵。
第二眼才是一声不吭地饮酒的齐衡玉,巧的是,齐衡玉也在这时望向了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觥筹交错的家宴上
凝视着彼此。
“衡玉。”一道男子的轻笑声让齐衡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望向杜凤呜,忍着心中的厌烦道内兄。
杜凤鸣时时刻刻都在留意齐衡玉,如今也是这般,在他与婉竹对望的那一刻,他便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起了另一桌上那貌美的妾室。
虽只是匆勿一警,可那妾室桃盖杏让般的容颜再配上那一身莹白胜雪的肌肤,足以称得上“惊艳”二字。
可那妾室嘴角总是洋溢着柔善的笑意,整个人也容姿焕,显得格外艳丽。
杜凤呜再望向了自己的胞妹,只见遍身绫罗、满头珠钗的杜丹萝正一脸郁郁地侍弄着手里的筷箸,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心里陡然被蓬勃袭来的憋闷填满,酒意上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指着婉竹说道“古人有赠美之说,那衡玉可愿把这个妾室送给我
话音甫落。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俱都闭上了嘴,齐老太太与李氏暨起了眉头,荣氏与杜丹萝惊得差点嘴都合不拢,只有锦犹公主一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哥哥可是酒唱的太多了些,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杜丹萝立时出声为杜凤鸣打圆场道。
荣氏在一旁赔笑道“正是如此,鸣哥儿是酒喝的太多了。这几年他只收了青樱一个通房丫鬟,怎么可能再去收什么妾室
锦牙公主仍是一言不,眸光往杜凤鸣身上掠去一眼,仿佛一缕青烟拂来,连一丝异动都不曾激起。
李氏也不想让好端端的家宴落到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便与齐国公一前一后地说道凤呜是在与衡玉说笑,赠妾一事虽属平常,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好做出这样的事来,省的外头的人说三道四。
齐国公更是豪爽地说道“不过是个妾室,你若讨要玉哥儿怎么会不给。只是名声上不好听,还容易被那些迂腐的御史们说三道四。
微凉的夜风拂来,杜凤鸣的一腔脑热也渐渐地冷了下去,他不去看锦犹公主的面色,正欲以不过是句玩笑话”岔过此事时。
一直未答话的齐衡玉却忽而开口道不行。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无比笃定的意味。
杜风呜的脸色要时青一片白
一片,整个人阴沉沉的好似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愣了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不过是你与说句玩笑话。
齐老太太生怕再闹下去场面便愈难堪,便调转了话头,与锦犹公主说“麟哥儿可是会走路了
麟哥儿便是锦犹公主前年生下来的长子,如今一岁多已能在下地走上几步路了。
提到儿子,锦犹公主脸上才浮现了两分笑影,她笑着回齐老太太的话道他正是调皮的时候,母后心疼我,便把麟哥儿抱进宫里养了几日。
说是养,可前后五六个奶娘跟着,太后也不过闲时逗弄一下外孙罢了。
“太后娘娘是想外孙了。”齐老太太笑道。
笑声仿佛冲淡了席面上的尴尬,杜风呜不再去与齐衡玉正面交锋,杜丹萝也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哥哥,荣氏恼怒的目光仿佛要把杜凤呜凿穿一般。
而另一桌上的婉竹,在听到杜凤鸣讨要她的这一句话时,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起抖来,那些被人牙子随意贩卖、如商品一般轻贱的日子又浮现在她心头。
一旁的月姨娘淡笑一声,以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抚平了婉竹心里的恐惧,“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宁可让失了宠的妾去家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轻易赠出去。更何况,你是良籍。
是了,她已不是在人牙子手底下忍辱偷生的货品。她脱了奴籍,成了个真真正正的人。
家宴到了后半程,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齐容燕却“噌”地一下起了身,身后的嬷嬷惊呼出声道姑娘,你的嘴巴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皆往齐容燕身上望去,便见她本薄薄一据的丹后候地变成了一副红肿不已的模样,合在一块儿几乎肿成了碗口般的大小。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