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身上下脏污无比不说,还摔伤了腿。
齐老太太闻言大怒,恼怒儿子不争气的同时又把怒火都发泄到了小厮们身上,把小厮们痛打了一顿后便吩咐李氏与月姨娘等人好生照顾齐国公。
一回朱鎏堂,脸色铁青的齐老太太便唤来了心腹嬷嬷,只说:“你拿着我的名帖去安国寺走一趟,将空寂大师请过来。”
齐国公府内接二连三地出事,纵然齐老太太这般刚硬倔强的人也心生惧怕,不得不借由佛祖之后来驱一驱府里上下的晦气。
结果这一驱倒真是驱出了个“晦气”来。
先是府医给月姨娘把脉时诊出了她有了喜脉,府医不敢自专,便立时动身去向齐老太太禀告此事。
老太太知晓后勃然大怒,忙要让人去开一剂堕胎药来。
可坐在一旁的空寂大师却开口阻拦道:“这一胎是替国公爷挡煞的灵胎,若是堕下,于国公爷会有所妨碍。”
齐老太太的面色难堪不已,手里把玩着的紫檀木香珠险些因她的大力而碎了个干净。
可空寂大师却仿佛没有瞧见齐老太太铁青的面色一般,自顾自地说道:“贵府的确有阴私小鬼作祟,若保下这灵胎,再做上两场法事,邪祟便能药到病除。”
纵然齐老太太不希望月姨娘诞下任何子嗣,可被空寂大师如此庄重地教化了一番后,她的心便有些踟蹰不定。
她给立在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立时会意,连忙摇了摇头。
月姨娘这段时日没有出过府。
空寂大师又是这般享誉盛名的得道高僧,应该不会与她这样身份低微的妾室搅和在一块儿。
可这灵胎一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想不怀疑都难。
齐老太太正犹豫不决时。
空寂大师又说道:“这灵胎也不必养在齐国公府,安国寺的厢房可供那位施主精心养胎,灵胎日日沐浴在佛香之下,也能茁壮成长。”
齐老太太惊讶不已,便问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寂大师沉静睿智的眸子望向了齐老太太,只道:“贫僧的意思是这孩子不必留在齐国公府里,也不必冠上齐姓,便把他养在安国寺之中,由贫僧亲自教化开智,再由佛祖庇护,他才能替齐国公挡下所有的煞劫,也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作者有话说: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其实只在乎孩子能不能平安地长大。
月姨娘也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二合一婉竹有孕。
空寂大师离去后,月姨娘有孕一事便传遍了齐国公府上下。
连杜丹萝听闻了这消息后,也无比讶异地问杜嬷嬷道:“不是说老太太给她灌下了绝嗣药,她这一辈子都没法子生育了吗?怎么如今又有了?”
杜嬷嬷对月姨娘并无恶感,却也着实喜爱不起她平素的为人来,因这事与松柏院没有半分关系,她便也提不起兴致来搭腔,只将手里的姜枣茶端给了杜丹萝。
“前几日身上还热津津的,这几日穿了小袄还觉得冷。夫人秉性体寒,多喝些姜枣茶暖暖身子吧。”
杜嬷嬷如是说着,便打断了杜丹萝纷杂的思绪,她将眸光拢聚在身前泛着热气的姜枣茶之上,被那暖融融的热意一烫,果真觉得周身的寒气退却了不少。
她方才从朱鎏堂回来,一路上也吹了不少冷风。
留在松柏院看着屋子的杜嬷嬷却已体贴细心地替她泡好了姜枣茶,等杜丹萝暖好了身子后,她方才笑道:“老太太说过两日咱们府里的女眷都要去安国寺上香祈福,往后月姨娘便住在安国寺里养胎,一应吃住份例都出自公中。”
银财是小,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事大。
齐老太太百般思忖之后便遵循着空寂大师的教诲,决意保下月姨娘肚子的孩子,只是不记在齐国公府的名下,将来便让他在佛祖的庇护下安宁一生。
这样做既不会污了齐国公府的血脉,也不至于让齐老太太再做一回扼杀亲孙子的恶事。
月姨娘则是为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长大而高兴,李氏心生不悦的同时又因那孩子不养在齐国公府里而感到万分庆幸。
所有人都对此事的结称心如意,唯独齐国公齐正犯起了倔脾气。
他既恼怒于月姨娘向他隐瞒了怀有身孕一事,也愤慨于齐老太太没问过他的意思便随意处置了他的孩儿。
为此,齐国公赌着气一连宿在了外书房十来日,不论月姨娘送什么糕点果饮子来,他都是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下人们瞧在眼里,便在心里嘀咕起了闲话——独占国公爷的心十余年的月姨娘会不会因此失宠?
答案在三日后揭晓。
齐国公将回春楼的头牌歌姬迎进了府中,并扬言要给她名分。齐老太太险些被气出个好歹来,李氏闻言相劝却被齐国公喝退。
最后还是身怀有孕的月姨娘身着一身薄如素绸的衣衫,泣泪涟涟地在外书房门前空等了两个时辰。
齐国公这才心软地将那歌姬送回了回春楼,便又宿在了月华阁中。
只是婉竹知晓了此事后,却是极罕见地情绪低落了一阵。
金玉她们在侧旁敲侧击,婉竹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像我和月姨娘这样以色侍人的女子十分可怜罢了。”
月姨娘是她,她也是月姨娘。
纵然如今齐衡玉表现出了一副无比宠爱她的模样,甚至与两人独处时缱绻旖旎的氛围像极了画本子里的神仙眷侣。
可婉竹还是明白,她只是齐衡玉的妾,若是将自己的心交付在他身上,那便成了个可怜的妾,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全然依附着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