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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写字楼2(第1页)

“我没见过我爸。我是我妈带大的。她的生活一丝不苟,每件物品用过后都要放回它原本在的地方。她不允许地面上有任何杂物或者垃圾,一根头丝也可能使她抓狂。她一直这么要求她自己,也这么要求我。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是完整的,有头有尾,甚至是完美的。”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泪痕拭去,接着说:“所以我必须谨慎行事,时刻抱着严谨的态度,对我自己,也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可当我意识到这样生活该是多累呀,我早就病入膏育,无法对抗这种习惯所迫使我的力量。”

“所以你就故意将这些数字记错,给别人造成更多的麻烦。你觉得这样合适吗?”禾苗质问他。他颓丧地靠在墙边,轻摇着头,低声说:“不合适,不合适。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怎么没有办法呢?你可以向你的母亲提出反对,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三两坚定地反驳他。

“可我没得选择,她不会听我说什么的。我只会被按部就班地安排,无法摆脱。”

“那你不要跟她说,直接去做就行。”三两再次鼓励他。

他摇着头,痛苦地说:“不行的,她会飙的。那样我的生活将更加混乱,我会失去我的家,我会流离失所,再也找不到安稳。”

众人无奈。男生走后,又进来个性格内向的姑娘。禾苗拿出她负责整理的账薄,烦躁地翻着,对她说:“你怎么会把附件到处乱贴?这些和记账凭证根本对不上号啊。”

女生一脸担忧地看着那本被反复翻阅的账薄,轻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为什么搞乱账的呢?”禾苗无奈地问。

她低头、咬唇,说:“我太混乱了。有太多事情纠缠着我,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愿意讲一讲是哪些事情困扰着你吗?”三两语气和缓地问。

“是家里的事。”姑娘红着眼睛答,“我一无所有啊。可笑吧?我努力了快三十年,可还是一无所有。但他不一样。高中没毕业就知道自己不努力、不上进,将来也能活得挺好。”她自嘲似的笑着,接着说:“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我就能活得比他好。可是有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本就站在比别人低许多的起点上。他们殷勤地夸赞我多勤奋、多优秀,其实不过是对一个弱者的同情罢了。他们也知道努力是件多辛苦的事情,但他们生养了孩子,就好像自己身上的压力终于有地方可以卸载了。”

“你要看见你拥有的东西:你的学识,你的工作,还有你的朋友。这些是真实存在的,是需要你意识到的。”三两打断她的话。

女孩的神色有些转变,继续说:“可是我,我失去了更多。我无法忘却,无法原谅,无法……”

“是你没办法,还是你不想,或者你懒得去改变?”禾苗语气生硬地反驳她。女孩情绪有些激动,试图继续辩解:“不是我不想,那些事情本就是事实,我如何能抛开事实,说服我自己?那和麻痹我自己有什么区别?”

“难道一直陷在这种混乱的状态里就是对你自己的负责任吗?”三两反问道。见女孩不再言语,她接着说:“想要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得先整理好你自己的状态,再备足精力去质问那些不公平的事情。”

许久不愿意抬头的姑娘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第三个走进会议室的人是报销某笔账款的当事人,她怯怯地看着火气有些冲的禾苗,问道:“帐有什么问题吗?”

“票的税率是错的,你在开票的时候没现吗?”

女生有点吃惊,道:“税率是错的?我没仔细看,只核对了总数。”她叹口气,接着自责道:“我什么也做不好。总是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听得禾苗反倒是安慰她:“不要这样轻看你自己,”

“可是他们一直都这样讲,上学时候我成绩就差,在升学上没什么希望;毕业后找工作也总是失败,他们都想让我去看管便利店算了。我一直都是集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个,没什么朋友,还时常受到排挤。他们应该早就放弃对我的期待了,总想让我赶紧相亲、赶紧结婚。结了婚就等于有了个稳定的落脚处,他们也能摆脱我这个累赘了。”女生懊丧地说。

“可你还是到这里工作了,这就说明你能够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女生轻摇着头,道:“一时冲动罢了。我本想到这个公司谋个清洁工的职位、有份工资能领就行,但面试的领导说若不做我专业对口的工作,有些可惜,就建议我勇敢地试一试。”

“事实证明,你确实能胜任与专业相关的工作。”禾苗合上手里的账簿,说,“记账不是你擅长的,偶尔犯些错误是正常的。你不用把这点失误放大成严重的能力问题。”

听后,她好像获得些安慰,揉着眼睛走出会议室。

“她的同事也经常责备她吧。”三两说,“刚进门时,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就指着她说着什么。我猜,大概是讲她怎么又犯错了?这次又是怎样的麻烦?之类的。”

王者望向走廊尽头女生消失的地方,说:“这世界总有许多相似。”

“只是相似?”禾苗笑道,“更应该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幸的童年总有许多相似。我记忆中的童年是灰色的。”王者说,“我总想把它想象成某种童年,某种彩色的童年。”

禾苗说:“这算什么。我的童年是黑色的。我和我外婆留守在某个山坳里,太阳晚出早归的,我能活动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有限的。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见过什么人。你不知道,那所靠支教老师撑着的学校人少的可怜。我倒是见过挺多狗的。成群结队地出没在山林里,长得五花八门,有意思极了。”

“你和自然在一起,那该是蓝色或绿色的。”

禾苗摇头,说:“自然是黑色的。往山林里望去,黑洞洞的。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怪物冲出来。往水涧中望去,也是黑洞洞的,好像在水底潜藏着什么丑陋的怪鱼,将水涧的清透都给搅没了。往天上望去,许多时候都是黑洞洞的。两山之间吝啬地留下的那一长条天空,常黑得像一张啃过碳灰的嘴巴,饥饿得要将人整个吞下。”她张开嘴巴,模仿那一线天,能看见的是同样不见底的空洞。

“我试着把我想的告诉别人,可他们都听不懂,或者压根就不想听。不会有人真的关心一个孩子在想什么,他的想法无足轻重,既影响不了什么,也难以改变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他以为自己足够年长,足够说些什么做出影响,倏而却现,那些早年的主意足够激起些水花,反倒是现在的想法平淡无味。”禾苗叹口气,接着讲:“于是他不再寄希望于能够一鸣惊人,日子远比想象得要清淡许多。他已成习惯,就安然接受了。”

“你已经足够好了。”秦天说,“过去精彩的想法或许并不适用于现在,也无需遗憾。我脑子本来就不算灵光,加上丢失记忆,更为混乱了。很长时间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我记忆里的家庭是我一个人待着的。我父母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分开了,我妈把我托付给邻居婆婆,她腿脚行动不便,通常只在饭点来我家照顾我吃饭。世界是世界,我是我。我和世界隔着鸿沟,世界看不见我,我也不想看什么世界。”

“可总有一天,你不得不走出那栋和世界隔绝的房子,走进世界,纵使世界再看不见你,你也不得不直视它。”茹果说,“其实我挺理解那女孩的。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一种一无所有的感觉,都好像做得不够好。是我太贪婪了,想要的总比能够获得的多得多。”

三两欲言又止,见又有一人走进会议室,便听他怎么说。那人解开西服扣,坐在桌前的一把椅子上,然后看着桌上堆起的账簿,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的?调整过的报表、缺少的合同和结算单,我都让他们抓紧时间准备去了。”

“你做管理工作挺多年了吧?”三两问到。

那人点头,道:“六七年得有。什么样的人物,到我这里,我都能给他管服帖喽。不管多各色的人才,只要被我看中喽,都能挥他的长处。”他一副夸大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讲得茹果想笑。“那你应该对管理的人非常熟悉喽?”三两无意识地模仿到他的口音。

“那当然喽。”他一拍大腿,说,“我跟你讲啊,我比那中学里的班主任还费心呐。财务部门的那些年轻人,都是我精心挑选、严格培养的。他们的家庭情况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那你能讲一讲赵蓝的情况吗?”三两比划着,“是那个留着齐肩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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