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在与许久未归家的孩子说话一般,表露出无限的宽容。
赵明月的视线很快被空地边上摆放的一个神像吸引,这神像面容线条柔和,半边长着幽幽绿的青苔。
在阳光照耀下,青苔上的露珠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很快消散。
她凑近了一看,这神像看起来十有八九是位女子,只是她不太清楚这神像刻的是哪位神明。
不对,既然神像这一边整日接受阳光曝晒,怎么会长满了青苔。
她眯眼仔细观察神像,这尊神像整体颜色黯淡,背面,左右两侧都长满了青苔,应该在寺庙里的角落放了许久,最近才搬出来。
她在这边的草丛总能闻到一股闷闷的臭味。
赵明月走到了裴秾身边,裴秾正好是准备画这尊神像,他草草绘了几笔,已经勾勒出佛像的雏形。
只是裴秾绘制时又把神像低眉淡笑的表情改成了皱眉,大概有他自己的添加吧。
赵明月略带意外地回答:“裴秾你是知道我会来吗?”
“赵县令丰神冶丽,今日为明怜寺捐善款。
我处处留心明月的消息,更何况今日这则消息呢。”
裴秾风姿明净,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温驯地说着,虽说着反问的话语语气却极为平静。
“你一直待在明怜寺采风画画吗?”赵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她伸手指着那一堆已经画完的画作。
裴秾的手点在宣纸上,他的手背因为气血不足显得很是苍白,比纸还略白一些,青色的经脉清晰可见。
“明月想看吧,先唤回阿秾。”
裴秾沉吟了一声,猜到赵明月心思后他与女子对视,笑吟吟地说着,笑意里是显而易见的恶趣味。
明月笑容一僵,好,她忍辱负重:“……阿秾。”
裴秾的下巴这才缓缓地上下点了点,将这些画作递给女子。
裴秾的画作除了平日里会画的山水风景之外多了不少关于明怜寺的画作,还是他之前的风格。
即便明怜寺平日人多,他总能找到清静之地绘画。而这张画作,赵明月的手停在上面,纸上的人虽然占比不大,但还能看出是空明大师。
裴秾似乎是站在很高的地方观察到的画作,空明大师驮着一包裹着白布的人形物体,神色严肃。
“空明大师是在驮那尊神像吗?”赵明月好奇地问道。
裴秾继续绘画,他漫不经心地回着:“看不清,也许是吧。”
那天夜里,空明大师用这个理由搪塞着他:“裴檀越,不小心让你看到了贫僧搬运神像的画面了,真是不雅观。
但这也是积了善缘,不如把这画作赠予贫僧吧。”
僧人满面和善,轻易地将血腥的画面编出了诚心,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这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