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流霞,韶远县商队每回必经之处。
此地可享受县内最当时的蔬菜与最为新奇的菜色,以至于诸多老饕流连忘返,险些挤占商队名额。
陆郁在柜台后打着算盘,听不远处的一桌客人谈论韶远县中刚推出丝绸与麻布。
这一桌上最为眼熟的是做东的胡掌柜,再仔细一看,几人全是与胡家交好的商队领队。
风尘仆仆,昨日刚赶来的任领队小声道:“胡掌柜,听说了吗?县里最近出的丝绸、麻布全便宜这个数!”
伸出三根手指,在一桌人面前晃了个够才收回。
胡掌柜苦笑道:“何止听说,还看到了。”
一指后面柜台和柱子上,全贴着韶远县的水纹纸,白纸黑字上明写着呢!
对面的罗领队笑容勉强,一贯半合的眼睛睁开些许,愁道:“江知县这又做什么了?”
罗领队不做丝绸生意,主营纸张买卖,路线是从青州府运纸销往南康府。
谁让南康府本地产纸少,近两年来直接无了,他在青州府又有人手和书坊,抓住时机成了南康府最大的纸张贩子。
从府到县,衙门都指望他的商队运纸!
今年生意不说一落千丈,那也是折半了,谁让韶远县的知县掺了一笔。
自行造纸,质量上乘不说,价格竟还不高,由此一来,他自己的商队那儿能有赚头?
好在他及时收手,转而向青州府贩卖县里产的水纹纸,堪堪能维持部分赚头。
胡掌柜与任领队齐齐叹气,罗掌柜的前车之鉴在这儿,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胡家主营香料,保不齐哪天就轮到自己家,本就对江知县格外上心的胡掌柜更是盯紧了韶远县。
任领队虽是本地商队,收购生丝、丝绸等丝织品,可他的贩卖方向是西南方的其他地方。
此番降价,对他来说,是好事啊!
“天降馅饼,不至于要降三成!”韶远县还有得赚吗?
不赚钱,为何要如此降价?莫非丝织品仅是个噱头,还有后招?
任领队看不明白,故而叫上交好的胡掌柜与遭殃过的罗领队一块探探情况。
胡掌柜离得近,韶远县有事他打听得最快,四下一扫,见无人关注这里,将他知道的消息道来:“听说是江知县新弄出的纺织作坊。”
罗领队听不得“作坊”二字,痛苦皱眉,连连对任领队道:“江知县弄个造纸作坊来,小弟这商队险些做不下去,现在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捡点剩下的。”
“那双寨作坊的单子排期啊,排到明年去了!”说得连连痛心,极为后悔。
任领队沉思,别看罗领队嚎得格外惨烈,实际上罗领队倒是有赚头。
正如他上次及时把握住南康府缺纸的机会,此次更是恰逢其会,采购了一批水纹纸,以试水价销往青州府,赚了一笔。
他后悔的是当日为何不定多些,价格再上调些,如此赚得钱几乎是以前的两三倍!
眼下境况似是之前纸张作坊的重复,放手一搏能赚两三倍甚至是四五倍的钱!
任领队心中已有决断,饭后散场又回了醉流霞找柜台后的陆掌柜。
“陆掌柜,纸上说的作坊在何处?”贴在柜台上的纸上写了,有任何相关疑问,请先寻柜台处的陆掌柜解答。
任领队虽然心动降三成价的丝绸,可他生性谨慎,必然要见过实物才能下定决心购置。
若真如水纹纸一样,质量上乘,价格低廉,动用全部本钱采买韶远县的丝绸,再以高价卖出,得到的利润将会是近年最高!
陆掌柜张口就来,“纺织作坊不对外开放,客官您可去城外仓库直接看过实物决定是否采买、数量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