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走前的语言就像一个恐怖预言一样,将龚希羽压得喘不过气来。
郝杨却像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回过头去看龚希羽的第一句话是:“所以在公司里欺负你还让你背锅的经理就是她?”
龚希羽整个人又像变得无所遁形了,微微地点头。郝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为何就很生气。他真想再把时间调回几分钟前,质问鲍言言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实习生,为什么要对她毫无道理的责骂,对她和别的实习生进行不公正的对待,她有哪一点表现得不好吗?不留用别人就应该事先说清楚。
郝杨对着龚希羽说了一句:“我们聊一聊。”接着就拉她去了底下停车场。两个人一前一后,郝总大步走在前面,龚希羽努力跟在后面。郝总对她说的那一句聊一聊,语气看起来实在太像要解雇一个将事情搞砸的下属了,让她害怕接下来的谈话走向会到哪里。
当两个人来到安静的停车场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试图阻拦。郝杨看着在他旁边像个嫩鸡一样的男生,就安静地看着他,已经让他结结巴巴起来。“你,请你放开她。无论你跟sherry是什么关系,现在是白天,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这是违法的。”
郝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嗤笑了一声。这看来就是那个常被提到的男实习生kai了?郝杨甚至都吝啬再多给他眼神,只回了一句:“你就是那个要女人出来为你背锅还不敢承认的人”
一句话就让申恺不敢再多说什么,一眼都没看龚希羽,小跑着离开了。
郝杨开了车门,让龚希羽坐进去。上锁之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狭小的车内空间,让龚希羽周围被笼罩在郝杨的气息之下。龚希羽已经没什么好纠结好隐瞒的了,她所有不想展示给郝杨的东西在刚刚都已经被别人戳穿。
“现在还不说?难道你要认下鲍言言说的,你处心积虑?”郝杨其实压根不信那一套,龚希羽要是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也不至于被她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给折磨成那样。郝杨其实是希望龚希羽能够自己将事情原本的面目讲出来。却没想到这句话让她好像被刺痛的猫一样炸毛起来。
“是,我是处心积虑!我故意接近你!发现你就是那个我很讨厌的,老是给我小鞋穿的经理的男朋友,我就故意在你面前做出可怜的模样,让你教我,用你的方法来对付她。我还想搅黄了你们的关系,我还想勾引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那次晚上——”说着,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着郝杨今天两次想掉眼泪。就好像她说得那样假扮柔弱,骗取同情。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又控制不住。很想狠狠地一甩车门,转身就离开,回家,再也不要踏入他们这些人的周围。可是就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抽泣。
明明罪魁祸首是别人,始作俑者是自己,这一刻偏偏谁都想不起来恨,就只恨眼前这个人。所有的不幸和遭遇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我讨厌你,你们,你和鲍言言,还有所有这一切我都讨厌!我讨厌插入不了同事聊天的话题,讨厌他们说我没有过的留学生活,说我不知道的牌子。去我根本负担不起的餐厅。每一次上你的车,你这些看起来就很贵的车,我都会担心自己不知道车门在哪里开。每天同事回家的时候是按到底下三层的停车场,甚至连同样是实习生的申恺都能随意地抱怨他爸买的豪车,而我永远是按到底下一层的商场转到地铁。我讨厌这里,连雪饼每一顿饭都吃得比我贵。它可以得抑郁症,而我只有穷病。”
不想要给郝杨看到这副丑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泪流满面。她的便宜货的防晒霜肯定已经糊在脸上,眼睛里都模模糊糊睁不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化妆品。
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发泄都还没停下来。
“我是个坏人,就是你们像躲瘟疫一样嫌弃的那种又穷又坏连想要干坏事都要搞砸的人。我是想让你和鲍言言分手,可是鲍言言她让人在网上造谣我是卖的,今天又来当众说这些,难道这个报复还不够吗?我本来就不会留用,现在连实习都想让我提前滚蛋吗?没关系,我走。这个破班我不上了,不上了行吧。你们赢了。什么工作,什么面试机会我都不要了。”
郝杨抓住她的手,问:“什么网上的造谣,她到底做了什么?”看龚希羽完全不想理会的样子,急了,强迫她看着自己,跟她说:“我马上去查,无论谁做了什么,我都会让他们给你道歉,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着龚希羽哭得本来就大的眼睛肿了起来,看上去已经破罐子破怪的样子,郝杨心里又替她心急,又想她振作,一心希望她能听进自己的话,别做赌气的事,开口道:“有面试和工作机会为什么不要?你说得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就为了这些就自己放弃,连工作也不干了?你就在这里接着做下去,没人敢动你。”
龚希羽这一次终于将眼神放到郝杨脸上,看着他的脸庞。他一脸的焦急是真的,可他不懂自己也是真的。也许不是不懂吧,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吧。自己不过是个每天都要思考明天住哪里,每天还有没有吃饭钱的毕业生。也许在他的眼里,自己都到这种境遇了,抓紧机会有个工作就应该偷笑了吧。
刚刚鲍言言最后说的那些话,那些自己对于他的小心思,她说的郝杨只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学生时代鲍言言的那些话,他根本不在意,也不想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