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柯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额头有无法忽视的汗。他很浅地笑了一下——
这几乎是罗敷第一次看他笑。
而后,他说:“腿好像折了。”
冷静得像是在问她,“今天生意好不好”,那么轻描淡写。
罗敷毫无防备。
她攥住了男人的小臂,趁他没有精力甩开,她贴了上去、很近。
路人看来,似乎是情人交颈、缠绵接吻。
不咸不淡地,“那怎么办?”
她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一圈儿人有提到诸如“偿命”、或者“该!”这些字眼。
只是抿着嘴,静静等季庭柯的答案。
季庭柯也在等。
等指指点点的人散去,等众人看热闹的劲儿过,等越来越多的人不耐烦继续干候、苦熬。
他一手掐着罗敷的胳膊,另一手、紧紧遮住自己的眼睛。
固执地、不甘地。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话的时候,干燥的嘴唇泛着白。
罗敷没吭声。
良久,她给季庭柯借了几分力。但他不配合、沉着往下坠。
周遭的人还是没有消停的意思。掺合着起哄,变本加厉地,连罗敷也侃上。
罗敷方才灭下去的火“噌”一下跃起来,依旧是玩笑的语气:
“你亲我一口,我把你弄回去。”
“或者,你亲我一口,我告诉你——”
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男人的眼睛来回眨了几瞬。
季庭柯打断了女人的预设。他掐着她的脖子,禁锢住了她的动作、狠命往下一拽。温热、干燥的唇一触,要分开——
下一秒。
罗敷反扣住男人的后脑勺,她主动撬开了他的牙关。
比起接吻,更像厮杀。撕咬他的唇、嚼烂他滑腻的舌头。兵刃交接的一瞬,罗敷分明尝到了血腥气。
季庭柯的衣服下摆已经被她揪得不像样子。
路人起哄,被她恶狠狠地瞪回去。
“滚!”
罗敷拖着半倚在自己肩上的季庭柯。
烈日往西头跑,墓园是阴地,也有一窜小凉风。
她听到季庭柯近乎气声地:
“趁人之危。”
9红花油
距离仁桥公墓最近的医院在五公里开外,季庭柯否决了罗敷所提议的所有出行方式——
包括骑那辆破旧的电驴、打出租,甚至是救护车。
他固执地盯着罗敷,和她死磕。
“我不选这个。”
他要她的第二个承诺,要她告诉他——
女人头发吹得张牙舞爪,似笑非笑地:“好像,我没有给你选择。”
她挑着眉,咬了下唇,觑着季庭柯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