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我不知道,我只听说女主角那边争得很厉害,虽然是燕鸣雪演了一半丢下的角色,但这是个好饼,基本上一大半适龄女演员都有拿下这个角色的意思。你不会真的想去试试吧?怎么说也轮不上你啊。”
经纪人说中了越衡的心声,她知道了这个角色炙手可热,不会不明白这种资源对她是远在天边高不可攀的,一般人都要放弃了。
不过越衡不是一般人,听着外面逐渐密集的响动,她在餐馆储藏室里系好围裙,请求她的经纪人:“哥,再帮我打听一下试镜的时间地点。”
试镜当天,如她的经纪人所说,在外面等着的女演员里不乏屏幕上的熟脸,没有流量顶级的女明星在场,这也正常,那批次的明星不会和乌合之众挤在一起。
试镜从上午九点半开始,一个一个候选人进去,一个人试镜花了大概二十分钟,到越衡时已经将近傍晚了。
她进去时里面的人面上都显出了掩饰不了的疲态,一排人里坐在边上的编剧名声年龄最大模样也最疲惫。坐在中间的女人是那天给她递名片的女人,鼻梁上架了副木质镜框,到这时候了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越衡是吗?”她笑着点点头,旁边立刻有人递上两页剧本,“麻烦你表演一下这上面的内容。”
“试过所有女演员,演技的高下已经很明显了。”
深夜试镜终于结束,编剧柳婉已经从众多简历里挑出了心仪的女主角,照片上越衡望向镜头的眼神冷漠下藏着锋利,与她稍显圆钝的外貌对比鲜明,柳婉手指点在额角,信誓旦旦道:“她很有天赋,外貌上也最适合葛薇龙这个角色,女主角该是她。”
执行制片秦琛明像鸵鸟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飘渺得似游魂:“姐啊,不是演技好就能当女主角的,她的公司是个小破老,演技是不错,但从没当过主演,也没个投资商愿意为了她砸钱。不好弄啊,姐。”
柳婉扶了下眼镜,房门打开被风吹得拢紧身上的披肩,“选演员都不看演技了,这戏拍得有什么意思。”
“怎么就没有既有演技又有钱的演员来呢?”
“这种演员整个圈子也没有几个,”打完电话谢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自然地加入他们的对话,问起他们讨论的结果:“有人选了吗?”
柳婉推出手里越衡的照片,谢姝低头瞄了一眼,立刻赞同地点头:“她的演技确实出类拔萃。”
秦琛明抬起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问她:“刚刚是谁的电话?”
谢姝把照片还给柳婉,“燕鸣雪的经纪人,说让她回来继续演女主角,就会有人投一笔钱来。”
“多少?”
谢姝说了一个数字,秦琛明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这么多,我的天爷啊。”
他们这个剧组,外面看起来是一掷千金的风光大气,内里有多难以维系,也只有他们这些幕后人员知道。
这还要从谢姝毕业之后说起。
谢姝今年二十三岁,从学校毕业不久,比起去别的影视公司从底层历练,她更想早点独挑大梁,于是选了家里开在内地的影视公司。刚进去也没有挑太高的职务,只是做一名普通制片人,想先挑几个普通的小项目练手。
只是哪怕公司是自家开的,也不是都能事事如意的。
现在公司的主事人也姓谢,血缘上和谢姝隔了好几层关系,勉勉强强能喊上一句表哥。据谢姝哥哥谢黎的情报,这位表哥能力一般,性格倒十分强势,砸钱很是痛快,常常不计成本拿下一个项目。好在身边有其他高层看着劝告,公司在他手上经营得勉强存活。
谢姝这个野心勃勃,能力手腕兼备的年轻人到来,无疑给混吃等死的少爷敲响了警钟。
虽说本来也是混口饭吃的工作,可看到有人来分享他的权柄还是满心不喜,一直在心里憋着坏,暗中窥视寻找时机。不出意外,他一上来就给谢姝准备了下马威。
他之前花了大价钱拿下的《第一炉香》的版权,本来片拍到中途了,负责项目的制片人却因为生病撂挑子不干了,项目正进行到一半,缺人顶上去。这麻烦事自然而然被他送到谢姝手里,等着看她在这个项目上的应对。
谢姝本来还奇怪,这项目其实已经做了大半了,到这程度t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顶班人接着之前的章程进行下去就够了,难度算不上多大。
知道她前后看了一遍项目的进度——演员请了流量上不温不火的两个演员,演技尚可但与角色并不匹配。导演水平也不见得多出众,大约是拍电视剧出身,对演员调教也不用心,让本就不适配的演员表演雪上加霜,目前拍出的片子只能勉强看下去。
当时谢姝只有两个选择:一,继续上一个制片人的工作,接着草台班子拍下去,成片质量必不会好,拍出烂片的可能性颇大。不过作为中途接手的制片人,她也有借口推脱拍出烂片责任。二,眼前所有拍好的片子全部作废,重新请演员、导演和幕后班底,另起炉灶拍出一部新片来。这个选择要处理的事情是第一个选择的几倍多,当前已有的预算付了演员的违约金就所剩无几了,还要给新演员片酬,导演的人选也难以决定,想要拍下去就得找到新投资商······
思前想后,谢姝还是选了第二种做法。
这也直接导致了整个剧组在新的投资商入局之前,财政状况都将无比紧张。
“昨天也有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愿意花大价钱送人进来。”柳婉当了多年文化人此时也不得不为黄白之物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