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有准备的汉子们,趁十五那批孩子、妇人先行出山,白三宝不备,用手腕粗的木棍硬是把白三宝打晕。
他们商量过,把白三开宝打晕,族人扛他出去,只要离开这里,就平安大吉。
因为他们了解白三宝,他脑子直,很多事情他转不过来,亦记不住,上一息发生的事情,下一息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整个人看起来傻呼呼。
万一,真的记起什么,他们哄骗,哄骗就好。
随着白三宝把打晕,众多族人不忍心面对地上的血人,虽然她伤成这般,不是他们所害,但白三宝把她抱回来,终归是他们见死不救,纷纷背过身去。
白启峰瞧着眼前的血人,动作轻揉地把她抱上新扎出来的竹排子,用衣袖轻轻地拭去她嘴角时不时涌出来的血渍,“对不起,对不起。”
白启峰不断地说对不起,和陌生的她相比,他还是私自地选择自已的族人。
沈七芽听见了。
不能动弹的她只能在心里说,没关系。
他们非亲非故,到了这一步,她没有关系。
反正,她活不成。
她想活,但身上的伤,不会让她活。
她在心里说了没关系,来表达自已不在意,接受他的道歉。
私通案爆发后,她见过太多,在她身边的人,很多人都欠她一句对不起,但,他们从来没有说过。
只是,她还是想活。
哪怕再痛,再难,她仍想活,想活着回去见自已的哥哥。
掉在崖底,她被人抱起,轻轻,带着微热的呼气徐徐地吹拂在她痛得钻心的脸上时,她觉得很暖,感觉到自已生命力一点点地回归。
她以为,爹来找她了,爹没有死,全是冯文庆的谎言。
结果不是爹,只是一个脑子异于常人的人,把她当他的闺女,抱回来。
她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活下去。
结果,只是对不起。
沈七芽真的被人扔下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消散,直到,她再也听不见那些的人声音,支撑她想活的那根线,断了。
给予她能活下去的希望,又把希望捏碎,这让沈七芽更加绝望,彻底丧失求生的意识,不能动弹,连睁眼睛都做不到她,没有任何自救的可能。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沈七芽的意识开始游离。
沈七芽明白,自已的唯一的后果就在这里等待死亡,成为身下这片土地的养份。
她想得最多的不是害她到这地步的冯家,也不是和冯家一起夯实她私通罪的龙曲尊,而是她的哥哥和父亲。
从小到大,一月见四天的哥哥、父亲。
母亲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她从宫里回来的日子,他们尽可能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家陪她,陪她说家里的一切,哪怕是一株长在她院子里无名的小春花,大哥他们仍能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