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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肖祐临走前说，幽灵山庄找到了燕双的尸身，青衣楼则带走了燕凡。”花满楼思忖着，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明白了。”

“守株待兔，”陆小凤道：“他们知道这两个人对言儿很重要，所以打算等她自投罗网。”

前有狼后有虎，花满楼眉间泛起隐忧，心道：纵使真的是所谓神兵，恐怕面对如此情境，也要折了戟。更何况，她还中了毒镖受了伤。

当日受伤的五人之中，长江水上飞对败于连七之手最是不忿，但此番他也未曾参与追杀一事。不是因为他大度能容，而是因为镖上涂的煞人绿，是无解的剧毒。

“纵她真是什么绝世高手，碰上我这毒，短则七日，长则半月，必死无疑。”当日水上飞信誓旦旦的话言犹在耳。顺着他所说，陆小凤在距离事发不远的河道下游捡到了那枚毒镖，镖上还残留着风干的血迹，人应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

如今，半月之期已过。江湖上丝毫没有连七的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而水上飞始终没有参与此事，只是因为他相信，连七早已经毒发身亡了。而纵是没有毒发，她又要如何面对那些随时伺机动手的敌人呢？

花满楼能想到的事，陆小凤自然也想到了。但花满楼无论如何无法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样的猜测不管是对失踪的连七，还是对此刻的陆小凤都太过残忍。

他能做的只有支持自己的朋友，还有祈祷。希望上苍保佑身在某地的连姑娘平安，否则他不敢想象，陆小凤会做出什么事来。

天知道自己数日前找到累到几欲昏迷的陆小凤时，内心的震动。他知道连七对陆小凤而言很重要，但从未想过会这么重要。

乍闻西风树响的季节里，陆小凤终于从幽灵山庄余部的手中夺回了燕双的尸体，火化成骨灰，带回了黄石镇安葬。他第一次见到了铁先生，并从他那里得到了一本燕双生前留下的日记，在日记里，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白雪覆枝的凛冬，陆小凤见到了燕凡，这个八岁的孩子跟着秦无昭学武不到一年，竟意外地突飞猛进。但他的目光中一片死寂，深处涌动着炎炎如火的恨，这恨是向着失踪的连七。

陆小凤由此发现了血蛊助人武功速成的秘密，然后打败了秦无昭，并把那个燕双日记里的秘密告诉了燕凡。燕凡和燕珂根本不是言醉的孩子，燕双救了重伤的言醉时便已经怀了孕。

“不可能！这不可能！”燕凡不可置信地弃剑而走。

“哎，你何必戳破呢？”梅谢雪戏谑道。

陆小凤看向他：“是你故意误导了这个孩子。”也误导了连七。由此，凭空制造了一个独属于连七的软肋。

“她用心头血救了你一命，本来，这桩恩怨便可平了。”陆小凤难得语气冰冷：“可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放过她。”

“哈哈哈，”梅谢雪抚掌而笑：“不错不错，陆小凤果然是陆小凤，难怪言期选你不选秦无昭。秦无昭还以为我在帮他，殊不知我不过是利用他那点对言期莫名其妙又可悲可笑的喜欢，来达到我的目的罢了，他不过是我豢养的一条狗，哈哈哈哈哈……呃、”

有鞭自后穿过他的胸膛，接着抽回。梅谢雪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前形成一个血洞，血蓦地喷溅出来，他倒了下去。

原本明明仿佛已经死去，却不知何时醒转的秦无昭收回了鞭子，看了眼陆小凤，嘴唇蠕动着，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语，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知道陆小凤刚才故意未下杀手，却让梅谢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如此，他才听到那一番剖白，也才知自己始终在与虎谋皮，甚至因此，间接害了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的他，哪里配说能守护那个人。

他彻底输了，一败涂地。

陆小凤却全无胜利者的喜悦，他已经很久没有开怀大笑过了。花满楼看着这样的好友，内心感到无力和痛心。心病难医，可属于陆小凤的那副心药，被弄丢，找不回来了。

“花满楼，我在想，”陆小凤低低道，话语里是不自知的温柔心痛：“如果我早一点正视自己的心意，早一点陪在她身边，可能我就能在更早时候知道她的害怕、她的需要。她会不会也再多信我一分。”

浪子害怕寂寞，更害怕交出自己的真心，可当他勇敢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因为自己的胆怯和迟疑，留给他们的时间，竟然如此之少。

一年过去，连七和无风的下落，还有鹰眼老七的死，成了悬案。随着幽灵山庄和青衣楼的退出，各大门派陆陆续续也淡忘了追杀连七一事。

没有进展，意味着没有结果。很多人都说，连七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春又将至的日子，陆小凤带着破晓刀，去了一趟塞外大漠。他找到了连七给言醉立的墓碑，在碑前坐了三天三夜，然后，放下刀，回到了中原。

花满楼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个陆小凤又回来了。他恢复了生气，又被牵扯进一桩又一桩的江湖麻烦里，身边总是充斥着鸡飞狗跳和漂亮姑娘，一切好像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他想，这样也很好，活着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可只有陆小凤自己知道，在那些寂静的黑夜和喧闹的白昼，他总是时不时出神，有时是见到了某个熟悉的背影，有时是听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沙曼和瞎子

端午。卧云楼。

桌上的竹叶青清澈见底，香气四溢，家厨现做好的湖州粽子只动了几口，搁置在旁。这粽子远近闻名，当地官府每年都会派人来取，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给达官贵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