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2花晏氏
晏庭海的壽芝堂與晏承恩小兩口的玉煙閣是相連的兩個院子,彼此本不相擾,但商賈的院落畢竟不同朝廷官員們的府邸闊綽,而且在建築規制上又有諸多限制,所以若玉煙閣那頭有什麼大事,聲音吵嚷,壽芝堂這頭也能聽到消息。
就在晏庭海給孫女們講故事的時候,院頭傳來一陣吵嚷,金媽的聲音由遠及近,「少奶奶,少奶奶!」
晏庭海凝眉瞪眼,對劉武道:「這老婦嗓門忒大,青天白日,滿後院這麼嚷嚷,她自己聽著不頭疼嗎?你去看看發生何事?順便告訴她,以後除非生死攸關,不要隨意獅子吼。」
還沒等劉武應答,晏然自告奮勇地攬下這個「打探」的任務,劉武笑看晏然,小丫頭動如脫兔,一個箭步就衝出了房間。
「祖父,我去看看,遲點告訴你,」晏然聲音未落,人已經站在門外五米處,綺雲迷瞪著雙眼,用手掩著嘴巴,也緊隨小主人腳步跟了出來。
俗話說:野花不種年年有,煩惱無根日日生。
這邊廂,金媽身旁站著一個外府丫鬟,一身緹紅色長襖,一臉未敢的淚水,神色慌張地跪在王氏腳前,顫顫抖抖道:「我家少爺不行了,少奶奶說請您過去,剛來路上碰到承恩少爺,他已經先過去照看了。」
王氏扶著額頭,感覺力不從心,晏承恩的糟心事剛了結,心火還未消,又加上連日的雨水,王氏正懨懨的沒有生氣,剛喝了湯藥,還沒睡上半刻,就被吵醒。
可生死大事,她也不敢懈怠,一邊喚人過來給她梳頭換衣,一邊問道:「何時的事?怎就突然不行了呢?」
「這病來得蹊蹺,前兩天我家少爺還好好的,還去南巷喝酒三更才歸,昨個兒就發燒不省人事,找了兩撥大夫都說……」小丫鬟欲言又止。
王氏聽到這,心裡便猜出七八,這個姐夫整日流連煙花柳巷之地,少不了要染些怪病,此生倒是對得起他的姓了!
梳洗完畢,王氏封了一包錢,揣在懷裡,然後便跟那丫鬟往外走,金媽緊跟在後。
王氏出門急,門外晏然還沒來得急躲藏,被王氏逮個正著,「你過來幹什麼?鬼頭鬼腦,在這爬牆跟,哪裡是大家閨秀的做派,滾回你房間去,」說罷,她一扭頭,晏晴從房頭剛拐過來,形色匆匆,明顯是「聞風而至」,王氏苦笑:又來個看熱鬧的。
晏晴一露頭,就見母親在訓妹妹,尷尬的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後退,猛地收住腳步,身後綺霜跟得緊,直接追尾,見王氏一臉怒色,也嚇得直溜溜站著,不敢吱聲。
晏然認出外府的丫鬟叫萱草,是姑媽花晏氏身邊人,萱草剛剛嘴裡說的「快要不行的少爺」就是晏然的姑父——花大海。
花晏氏是晏承友的妹妹,晏承恩的姐姐,閨名鳳蓮,今年還不到三十歲,花晏氏為人輕浮淺薄,好打扮,喜熱鬧,與王氏關係尚可,兩人沒事打打牌,逛逛街。
王氏見兩個女兒都來打探消息,心想這事也沒什麼瞞的,遂道:「你姑父沒了,我去花家看看,你倆老實在家,晚飯我和你父親都不在家吃,你倆吃完就早點睡,天氣濕冷,記得睡前喝燕窩羹。」
晏晴一聽姑父突然就沒了,又驚又詫,想問個究竟,可見萱草急得臉頰都在抖,知道事情緊急,只好唯唯應下,眼看著王氏一行人向大門走去,金媽撐著兩把杏黃色的油紙傘,一把在王氏頭上,一把為自己遮擋風雨。
晏晴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有生以來,她還是第一次接觸「死亡」這個話題。
三更時分,下了一天的雨停住了,地面濕漉漉地反著月光,無數個月亮在腳下支離破碎,王氏最討厭這樣的季節,無論多小心在意,腳面裙底,都免不了濺上污泥點子,況且這沉悶潮濕的天氣,讓人沒精神,可現在她要強打起精神與晏承恩一同到晏庭海處匯報。
王氏道:「姐夫這病來得突然,請了城中兩個大夫一起去會診,也沒救回來,申時去的,倒也是沒遭罪,可憐親家老爺年紀大了,外甥年紀又小,我剛把孩子已經安排到了咱家住,他父親死的不乾淨,花府人多口雜的,孩子聽見終歸是不好。」
晏承恩臉色呆呆,一言不發,他倒不是心疼外甥,只是想著人生真是無常。
晏庭海一臉悲痛,對王氏道:「就照你說的辦吧!」
或許是人老了,心腸軟了,亦或許是人老了對死亡之事特別敏感,晏庭海素不喜花大海為人,但突然聽到他死訊,也不禁抹起眼淚來。
「鳳蓮這個丫頭命苦,這還不到三十歲就要守寡,這花大海當初看著就身體孱弱,不是個長命的樣子,還成天花天酒地,不知愛惜自己,以後多幫助幫助她們寡母吧,我這老哥哥死的早,生前最疼這個女兒……」
「我也就這一個親姐姐,姐夫平日帶我不薄,前些日子還一起瓦子裡聽曲,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這姐姐著實是命苦啊……」晏承恩哽咽道。
「好在鳳蓮還有睿哥兒陪,我看那孩子聰明伶俐,很招人喜歡,晏鳳蓮只要守好這個兒子,她婆家就不能把她怎麼樣,老話說的好,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要是她沒生這個兒子,可就慘嘍,想回娘家都沒地方回,去她大哥晏承義那兒?還是二哥晏承友那兒?我看誰家她都住不了。」晏庭海說著,偷覷了一眼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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