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心裡話,人人都嫌她是累贅,久而久之,她也怕連累別人。
「妹妹跟我一起住,我那也熱鬧些,怎麼會嫌麻煩呢,」晏晴是個實誠孩子,誠心誠意勸。
晏然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狠勁,閉嘴!
晏庭海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晏然最擅看人臉色,見狀,立刻換了口氣,「爺!」她快步走到晏庭海身旁,伸出嬌嫩的小手,揉捏晏庭海的胳臂,「我生性好動,每日晨起練拳,姐姐好靜,喜歡習字作畫,我若搬過去,她還要抽出時間來陪我……」
晏然眼角覷著晏庭海,見他臉色緩和,才開口道:「我們是親姐妹,想說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說,不用非住到一個屋裡,」晏然提出申請,這是她第一次跟家人提要求,「爺若是心疼孫女,幫孫女換個床吧,之前的木架床有點小了。」
「好,明日我讓劉武幫你選個床,」晏庭海有了台階,滿口答應。
人就是這樣,當對方好心想為你做點什麼的時候,萬不可百分百的拒絕,給對方提供一個為你服務的機會,這樣才不至於傷人心,晏然雖年紀不大,但她深諳其道。
「小孩子住哪有什麼所謂的,她即然住慣了無有齋,不願意搬就不搬,省著晏晴那屋還要重整飭。」王氏的這句總結,讓晏然剛剛暖起的心,重回入谷底,她不怨恨祖父對她的疏忽,她甚至也不怨恨晏承恩,至於姐姐,她或許有些小小的嫉妒,但談不上討厭,唯獨王氏,她不理解,也不願原諒,一輩子都不原諒!
第47章47魏小娘
時光荏苒,倏忽間又過去三年,沈山入監讀書,吳教授請辭歸老,晏晴和隋靜進入人生關鍵時刻——談婚論嫁。
一清早,晏然跑去鼎香樓,一進後廚,就開始東張西望。
「你獻哥哥在這呢,」小幫工笑著指遠處地面。
循著小幫工的手指望去,晏然看到一個穿青布衣的男人,撅著屁股,瘦薄的後背,剛剛過台面,地上水漬混著冒著熱氣的血跡,粘著雞毛,一簇簇的,忽然,「啪」的一聲,一隻白溜溜的脫毛雞被人摔到案板上,朦朦的熱氣後,李獻一手持刀,一手叉腰站起身。
「獻哥哥,你昨日做的那道「生炮雞」真好吃,怎麼做的?教教我嘛!」晏然很有眼力見兒,她接過雞,放進水槽里,對於這個廚房,她像了解無有齋一樣了解。
「上午要忙備菜,」王獻一邊抹著手,一邊說,「你準備好茶,下午休市,你請我喝茶,我教你做生炮雞。」這是他和晏然之間的老規矩。
王獻已與夏景成婚三載,日子不好不壞,夏景生了一個兒子,小名念念,做了娘的夏景,性子平和了許多,因王獻的關係,她與晏然的關係要比晏晴好,時常與綺雲分享「梳漂亮髮髻」的心得,晏然就是她倆的「發模」。
「好嘞,您先忙著!這是給念念的,」晏然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竹蜻蜓,放在案上,然後一溜煙兒地跑出廚房,不上學的日子,她更忙。
出鼎香樓向左,是隋家宅第。
隋家做絲綿買辦起家,晏庭海退隱在家享天倫之樂時,正是隋家榮爆發之際。
若提起朝聞街上的富戶,三十年前是晏家,三十年後看隋家。
自隋靜及笄,隋家每日媒婆盈門,但無一人能打動隋家老爺。
隋忠心中的東床快婿,須是名門望族之後,可承蔭列棘,兩家聯姻,可以實現「合從締交,相與為一,光耀各自門楣」的目的。
只可惜,希冀政商聯姻,改變自身階層的商賈很多,在魚大水小的現實面前,隋靜的婚事從十四歲開始籌劃,到十六歲仍沒著落。
俗話說:女大不中留,久留必出事,隋靜與晏晴不同,她從小就對鸞鳳和鳴的婚姻生活充滿嚮往,她學的所有知識都是為以後的婚姻生活準備的,包括刺繡,雖然她還不知道未來相公是誰,但她已經為自己繡了四個鴛鴦枕巾、一個百鳥朝鳳的床帳。
白綾、繡繃、絲線日以繼夜的陪伴著隋靜,直到晏然打破她枯燥的生活。
「你這又是『竄南國避胡塵』了?」
「我可不是來避難的,我這幾日很乖,我爹娘沒打我,」晏然哈哈笑著,「我是特意約你去玩的。」
隋靜沒有因為「玩」而激動,而是從容放下手中活計,喊柳娘進來侍茶。
「靜姐姐,我們明日游山,如何?」晏然眸子裡充滿渴望,「城外鳳凰山上的山梨花都開了,我聽鼎香樓的客人說,山上『梨花雪壓枝,鶯囀柳如絲』,好玩極了
!
」她凝視著隋靜,聲音懇切。
隋靜沒理她,像是沒聽見一樣,彎腰拿起一個松花織錦的夾棉墊子遞給晏然,小聲叮囑了句:「涼!」
晏然欠身,口中道謝,把墊子放在椅面上,眼睛直勾勾跟著隋靜忙碌的身影,等她回復。
隋靜默默拿起桌上陶壺,架到紅泥爐上,然後布置起茶席來。
晏然等不及了,催問她要不要一起游山?好一會,隋靜才怏怏道:「好啊,憋了一個冬天,我也想散散心,最近忙著相看親事,好生無。」
晏然笑道:「可有中意的郎君?」她想逗她開心,特意露出調皮的神情。
隋靜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勉強,「有中意的,我就不心煩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