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脆的破殼聲響起,白光包裹之下隱約透著幽綠的殼面裂開一道縫隙,忽然間一道青芒破光而出,如閃電般直衝立在譚邊的洛陽。
「當心!」
離洛陽最近的6沉之反應不及,只覺眼前一晃,李長安已在洛陽身側,伸手欲攔下那道青芒。洛陽早已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劍,只聽耳邊傳來不孤的急切聲,「別傷它!」
青光觸手冰涼,卻並無殺意,只是力道之威猛竟連同李長安的手一起撞入了洛陽的懷裡。情急之下,李長安只得環住洛陽的腰,以身軀抵在她後背,腳下力沉,卻仍是後退了一丈之多才緩下青芒的沖勢。
一衝之後,那青芒似失了興致,停在李長安的掌心不再動彈。
6沉之不敢輕舉妄動,反手握住了背負的長槍,雙目死死盯著二人。不孤緩緩朝二人走去,單手扣指結陣,口中念念有詞。
「九曜順行,華精塋明,太玄三一,守其真形。」
不孤伸手一指,「令!」
李長安手中青芒,應聲消散。
一聲鳴啼,自她掌心而出,似雀,似鷹,又似鵬。
6沉之愣了愣,看著那巴掌大小的青色靈物,樣貌如同啼鳴一般,似雀,似鷹,又似鵬。那會飛的小東西緩緩睜開一對金色眼珠,跳上李長安的手指,抖擻了下翅膀,歪著腦袋看著二人。
只是令6沉之與不孤不解的是,洛陽和李長安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小東西,一動不動。
第38章
二十歲那年已躋身踏入歸真境的李長安,向來對天道仙人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不太相信。可當她自己窺得一絲那虛無縹緲的天機之後,李長安又不得不違心的承認,九重天上確有凡人難以企及的存在。武當山上那個傳言是呂祖轉世的掌門人呂玄囂便曾言,莫叫天道不修世,何須人間千萬年。李長安對此不敢苟同,只覺著這些住在高處聽天語的和尚道士莫不是失心瘋,否則怎會如此執迷不悟。
那道青芒觸及到她掌心的一瞬,李長安便覺眼前一陣恍惚,腦海中那青芒似化作了一柄劍,而這柄劍從她手中消失時又化作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的臉與洛陽一模一樣。恰在此時,懷中的洛陽轉過頭,與她四目相對。在此玄妙的一瞬間,李長安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人還是劍。
青色的小東西歡快啼叫了一聲,飛身橫插入二人目光中間,歪著頭看了看李長安,又看了看洛陽,最後落在洛陽的肩頭,親昵的在她脖頸間蹭來蹭去。
李長安眨眨眼,回了神,伸出兩指捏住小東西額間那撮彎曲的白毛,將那小東西拎在手中,轉頭問道:「這玩意那點兒與我有緣了?」
不孤面不改色道:「是你自己說的,與我何干?」
洛陽一肘擊戳在李長安胸口,趁機救了那可憐的小東西,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瞪著眼道:「你再敢碰它一下試試?」
李長安氣的險些吐血,但秉著好男不跟女斗,李長安不跟洛陽斗的原則,她揉著胸口忍下了這口惡氣。對洛陽是如此,並非對旁人也是如此。她一步跨到不孤跟前,攤開手沒好氣的道:「離珠還我。」
綠袍女子不吃這套,瞥了一眼身後的養靈潭,笑道:「自己去撿吧,我又沒攔著你。」
李長安倒也大度,一甩袖袍,大步走向水潭,也不顧身上的衣物徑直下了水,待她渾身濕透,從潭底撈出那顆色澤暗沉的離珠時,愣了好半晌。
立在潭邊的不孤這才笑道:「忘了與你說,這離珠里的天地靈氣想必已被青鵬吃了個乾淨,除了好看別無用途。」
聞言,李長安登時就將手裡的珠子碾成了齏粉。她笑看著不孤,「多謝谷主提醒。」
幾人從洞裡出來時,洛陽仍看著安靜落在她手臂上的青鵬出神。照不孤所言,此鳥名為青鵬,有「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一說,與神鳥鳳凰不可相同而語。神鳥屬天地靈氣所化,不染塵埃,不問塵世。而青鵬則從九天而來,可通天庭,可入山海。
青鵬腦袋一歪,金色的眼睛正與李長安撞了個正著。
李長安身上的水珠才散去一半,微微皺了皺眉頭,就見青鵬如一道青色閃電撞入了她懷裡,令她哭笑不得是,這小東西縮在她衣襟下竟不肯出來。
不孤微微訝異,咂舌道:「看不出來,倒真與你有些緣分。」
只是前頭的洛陽冷眼一瞥,青鵬又奮力從李長安的衣襟下鑽了出來,飛身撲向洛陽。好似方才是李長安逼它就範一樣,但落在洛陽肩頭時仍轉頭看了李長安一眼,又似戀戀不捨。看
的李長安好氣又好笑,這小畜生才破殼多久,便這般懂得察言觀色,以後大了還得了?
洛陽帶著青鵬先一步回了房,不孤也沒多言,靈獸本就不同尋常,擇良木而息更是遵從本心。既然青鵬選擇了洛陽,那不孤便不會幹涉,更何況,最後出了一把力的又不是她,就算心中不平,那也是李長安的事兒。
李長安左右張望了一眼,6沉之也不知在何時沒了身影,眼下只剩她與綠袍女子二人。她也樂得如此,於是便開口邀了不孤去房中一敘。
不孤進了門,不曾坐下,轉身看著李長安道:「有什麼話,需得你如此小心謹慎?」
李長安走到桌邊順手倒了杯茶,自顧自飲了一杯,笑道:「老谷主沒與你說過,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