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父亲
“我也好,沈飞白也好,原来都是陛下的棋子罢了。”在阴恻恻的地牢里,他一身血衣盘坐在用潮漉漉的泥地上,面无表情道。
“嗯哼,你真聪明,是棋子,可惜陪我下棋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只能自己下着玩。”
“陛下,她是无辜的。”
皇上轻柔地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皇上爱子民,天经地义的,她是我的臣民,我怎能不会爱她呢?”
晏祈听到这话,抬眸看了看眼前这笑里藏刀的男人,内心稍微感觉一丝恶心。不过晏祈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不过是想看戏,以捉弄人心为乐罢了。
皇上伸完懒腰,左手撑着脑袋,半个身子都倒在桌上,反正怎么懒散舒服怎么来,他懒洋洋道:“真是的,小七,你偏偏要跑,还弄得一身伤。好好养伤,现在戏还不是到你出场的时候。”
他故作冷静,一副满不在乎样子说道:“别玩死了江雪,她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皇上听闻,反而有些激动道:“我说过她是我的子民,我怎能舍得她死呢!她怪可爱的嘞。小七,你放心,江雪的命,我保护得很好。再说哪有戏还没有结束,女主角先死掉的道理,啧,总不能看着你们两个男人胡七八搞吧。”
晏祈笑道:“陛下错了,沈飞白在戏中,我在戏外。”
“可你还是棋子不是吗?有自我意识的棋子,其实更有趣。这是陪我对弈的人教我的道理。”皇上乖张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一走,晏祈赶紧起身,查看这牢笼里是否有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这么久了,你一定要哭死了……江雪看似坚强,其实懦弱得很。”他苦笑道,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滚落,从眼角滑过脸颊,最后滴上手背上,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让晶莹的泪珠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江雪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嘴上说着不在乎他,可是等不到他回家的江雪,恨不得以泪洗面,孩子也不管了,饭也不吃了。
阿貍一边给她擦脸一边道:“娘亲,秋天了,咱们回城里住吧,山上凉。”
“夫君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他了。”
“可是叔叔说他去京城,娘不要去京城好不好,京城都是坏人。”
江雪毫不留情恶狠狠对着江寤寄道:“要不有你这个拖油瓶,我早就寻我夫君去了。”
“娘…我…你不要难过了。我会好好听话的。他站在床上,江雪因为流汗,头发都湿漉漉的,阿貍撩开粘在她额头上的碎发,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孩子实在听话懂事,江雪把嘴巴的话咽了下去,也尽量不责备他。
“这几天我送你回城里的宅子住下,请人照顾你,我一个人去寻他去。”
“娘亲,我也去!”
江雪无力道:“我可没有精力照顾你。”
下定决定去找晏祈的江雪,反而心安睡着了,她精神恍惚了七八天,这一睡睡到中午才醒。
阿貍很早就醒了,他见娘亲没醒过来,不忍心叫醒她,自己穿衣,从水缸里舀水洗脸。
见厨房里的柴不多了,背着晏叔叔给他做的小箩筐打算在门口捡一些小树枝。
其实就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活,捡的柴火都不够江雪烧了一顿饭的,不过她这个“严母”“懒娘”从来不会拒绝儿子干活。
阿貍其实也很担心晏祈,只要娘亲不在,他都管晏祈叫“爹爹”的。晏祈也会背着江雪,让阿貍叫他爹,这是属于他们爷俩的默契。他有时候想自己的爹是晏叔叔就好了。
阿貍想到娘亲魂不守舍的,又见她醒来,还要自己做饭吃,最近几天她都不曾好好吃饭。
他捡了一小箩筐木枝枯草,回家看到娘亲还在熟睡,便去自己房里的存钱罐摇出七八个铜板,打算在她睡醒前,给江雪买了几个包子当早点吃。
存钱罐的钱还是晏叔叔留给他的压岁钱。晏祈给他的压岁钱有银子和铜板。
银子全给江雪了,铜板他也只是给自己留了几个。
从山上到集市其实也不远,来回走一个时辰,江雪也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不过是住在城外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这几间小竹屋也是租来的。
江寤寄可是江雪和沈飞白的亲儿子,那纯纯遗传了父母上蹿下跳的本事,就沈飞白那杀人不眨眼的能力,和江雪能在疯马马蹄下逃生的本事,这孩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
这点路对他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说,简直小意思。
他也不怕人贩子拐,因为晏叔叔教过他怎么看自己是否有没有被跟踪。
所以买了一笼小笼包后,察觉到不对劲后,江寤寄直接爬到一颗枣树上,对着不远处的人喊道:“你这个坡脚子,还想当人拐子吗?”
沈飞白带着斗笠,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强忍泪水,极度的狂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会错的,他的儿子,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压低了斗笠,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枣树下,低着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名叫阿貍。大名叫江寤寄。”
好吧,这孩子虽然外表身体像极了父母,但是母亲邪性和父亲暴戾恣睢的性格倒是没遗传下来。
倒是继承了母亲的良善和父亲认死理的性格,再加上去无意间学习晏祈和江雪那伶牙俐齿的本事,这孩子心是好心,嘴巴倒是毒得很。
江寤寄坐在树杈子上道:“我懂了,你这个瘸子,是不是也想把我弄残废,来讨钱,我娘教过我这叫采生折割,你这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