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故意教唆表哥挑衅找茬,让我连中学都没读完。
“送我去练习生选拔是有个星探看中我,想把我送去……”
他喉头哽咽,把上辈子从葛邵祺口中得知的真相说出来。
那次逃回家被黎卓送回去后,葛邵祺将他毒打了一顿,看不太出外伤,但没控制住力道,打断了他的腿。
对外却说是试镜时,从楼上摔下去了。
腿上打着石膏,黎珩琰躺在病床上,葛邵祺掐着他的脖子,笑得极其恶劣,“你还想去找你哥求救?就是他把你卖给我的,你到哪儿不好,非得去找他?哈哈哈黎简,你不知道吧?他说你是他们家捡来的!不配叫什么好名字!”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馨姐,你也知道他从来不挑公司给的剧本和商务,全替我接了。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多些工作,多赚点钱,给爸妈减轻点负担。
“可我现在才知道,公司给的钱,他不仅没给我,也没给爸妈。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赚了多少钱,还劝我熬过这段日子,以后会好的……
“我妈今天还在惦记他在外面吃香喝辣的儿子,怎么这么久没回家,是不是吃了苦……”
苏心馨递了条手帕给他,“那你今天来,是劝说你哥失败,想寻求法律途径追回你的钱吗?”
黎珩琰点了点头,接手帕时,宽大的衣袖底下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一点鲜红的烫伤露了出来,结痂的部分已经脱落,显出与周围皮肤不同的颜色。
“是他弄的?”
黎珩琰手帕也不接了,收回手,有些局促。
事情生的太快,黎珩琰还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杀青前一两周,他得了一天休息,回家了一趟。
那天黎卓也出去应酬了,谈得不太顺利,喝了很多,但没拿下商务。
时间可能已经十二点多了,黎珩琰睡得很熟,拳头隔着被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只来得及感受到延迟传来的痛楚。
疲惫的少年被哥哥捂着嘴,用被子裹着疯狂殴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打人的时候,黎卓通常是不说话的。
黎珩琰一直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毕竟人们怒火的泄,通常都是用痛骂或者摔打,有时候只有一样,有时候并行。泄完了就结束了。
黎卓却是二段式的。喝多了先打,等心情平复了,抽根烟,然后逮着人骂,骂完差不多累了,就去睡。然后第二天痛哭流涕地道歉。
被打的时候,黎珩琰根本无从判断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招致这一切,直到对方冷静下来,慢慢抽完烟,再听他说。
但那天他的胃被打到好几次,重击之下胃部痉挛,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吐了黎卓一身,气得黎卓直接将没抽完的烟摁在他手臂内侧。
家里没有烫伤药,黎卓也怕黎珩琰再报警,不让他出去,只把他拉到洗手间,用冷水不停地冲。
喝醉的人手不稳,凉水溅得彼此衣服都湿了,黎珩琰浑身都疼,疼得抖。
可即便是遭受这样的事,他却还是在母亲那句“天凉了记得添衣”里,想要原谅……
真贱呢黎珩琰。
“搬出来吧,我帮你找房子。”苏心馨握住他要抽回的手,“小简,不能再忍他了,你的放任只会让他变本加厉!你看。”
黎珩琰抬起头,看到苏心馨解开了衬衫扣子,露出了漂亮的锁骨,黎珩琰刚想避开视线,就看到了两个圆形的烫伤疤。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苏心馨放开了他的手,默默整理好衣服,“也是烟的烫伤。我今天来就是准备打离婚官司的。”说完她静静地等他答复。
没让苏心馨等太久,黎珩琰说:“好。”
苏心馨像是松了口气,“我真怕你还对他抱有幻想……”
黎珩琰摇了摇头,早就没有幻想了,在被他哥亲手送回去后。
“之后有什么打算?”苏心馨知道黎珩琰很早就被他哥带出来,没有读书了。她觉得小孩子还是应该读书的。即便其他的天赋再高,也应该读书。
“我想找个学校读书,然后考戏剧学院。”黎珩琰说,“我本来觉得我是被迫入行,这只是一份工作,但是……我想了很久,我喜欢演戏,想继续演戏。”
上辈子他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哥到处宣传他要考戏剧学院,甚至在高考前开了个“庆功宴”,说他一定能考上,要提前庆祝。
结果被带着到处跑商演,又背了这么大的压力,黎珩琰意料之中的考试失利,最终无缘中戏,退而求其次,上了B市音乐学院。因为这件事,他被群嘲了整整半年。
黎珩琰深吸一口气,“馨姐,我想请你做我的经纪人。”
苏心馨看了他很久,才淡淡道:“我不会做你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