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雪宁恨不能时时刻刻挂在夫君腰带上。
可燕临事务颇多,难得闲下来,且就这么点时间还常出状况,往往两人才入佳境,谢危就来找燕临说有事相商,刚营造好的粉红氛围便被破坏。
雪宁强烈怀疑他是故意的,瞪他一眼憋着气出了营帐,嘴巴翘老高。
燕勇见雪宁不开心了,编了只草蜻蜓逗她玩,雪宁哪看得上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给面子笑了笑,接了蜻蜓去找沈芷衣。
雪宁走到沈嘉的摇篮前,用草蜻蜓逗了婴儿一小会儿,便气鼓鼓地坐到沈芷衣床边咒骂谢危,骂了好一阵才现沈芷衣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公主?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在想谢危和燕临下一步会做什么。”谢危来雁门已有数日,至今未来拜见,这不臣之心已不愿掩饰了。
雪宁知道前世这两位反得彻彻底底,将皇族和薛家屠戮殆尽,京城血流成河,那副惨象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公主,别怕。”
雪宁握住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保证:“不管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力保护好你和嘉儿,哪怕拼上我的命!”
“宁宁,我不许你这么说!
”沈芷衣素手覆上雪宁的唇:“我要你和嘉儿好好的,至于我自己,早已是残破之身死不足惜。
我只是担心,谢危此人,阴险腹黑,城府极深,若他得了天下,未必是百姓之福。”
“应该不会比你皇兄更糟,若不是你皇兄默许薛家诬陷燕家,四年前你本就不必去和亲。
谢危可能别有用心,但给燕临机会击溃大月救你出来是事实,于国于民是好事。”
雪宁安慰着沈芷衣,可心里很清楚,以谢危的偏执阴暗,对谁都不是福。
他连自己这个恩人都容不下非得逼死,更别提当年要求他为之抵命的薛太后以及受益者沈琅。指望谢危善心大饶过皇族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燕临,前世燕临的疯癫不下于谢危,故而两人一拍即合,这一世他的情况要好很多,燕牧活着,自己没有背叛还对他很好,至少目前,他心性情绪都正常。
可若换位思考,自家战功赫赫忠君爱国却被抄家流放,自己会不会恨?会不会想报复?会不会想。。。弑君?雪宁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她觉得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也会造反,也可能弑君。
可是沈氏三兄妹,对自己都不同寻常:沈芷衣为拯救自己的清白,动了胎气早产,让破败的身体雪上加霜;
沈玠今世尽力维护她,前世对自己更是宠溺非常,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沈琅虽然轻薄过自己,但终是没有强迫,还给了厚重的封赏,他说话很温柔,带着春风般的和煦,让人很难心生厌恶。这三人她都想保下,可有什么好法子呢?
“宁宁,你想什么呢?都愣神了。”沈芷衣扯了扯她衣袖。
“没什么。”雪宁笑了笑,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心里打算晚上探探燕临的口风,看他对皇族是怎么打算的。
听得外面有动静,雪宁走出营帐,见身着红色官服的张遮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前来。
谢危和燕临出帐迎接,张遮宣读圣旨,要二人不日进京面圣。
燕临细细打量着张遮,眉清目秀,温润如玉,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个端方君子值得信赖,宁宁的眼光是还不错。
宁宁?燕临像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瞅见他的宁宁站在沈芷衣帐前,盯着张遮呆,心里立刻酸酸的,想起她在梦中曾说愿意为张遮舍弃性命,不由握紧了拳头。
三个男人进了营帐,雪宁琢磨着怎么才能跟张遮见一面,问问他母亲状况如何,又想起今世跟张遮尚无交集,自己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单独见面似乎不妥。
燕临透过营帐见雪宁一直在沉思,不时朝营帐的方向望一眼,便着人请雪宁进来,他倒要看看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雪宁一进帐,众人眼光便落在她身上。谢危微微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张遮一惯清冷自持的脸上竟微微露出惊艳之色。
张遮认出,这是宁安郡主,户部尚书姜伯游的嫡次女姜雪宁,因美貌跋扈闻名京城。
他曾偷偷看过几次,惊为天人,一次她穿着男装在街上乱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失落与茫然,很让人心疼,自己想上去安慰几句,她就被突然出现的燕临揽入怀中。
他打听了下方知二人青梅竹马情意甚笃,想自己门第寒微,就断了靠近她的心思。
后又听说她被圣上看中日日住在一处,还封了个郡主,便更加不敢妄想。这四年过去,她竟然出落得更加水灵娇艳令人挪不开眼,只是她为何在此处?
雪宁见燕临一直盯着张遮似有敌意,不由担心起来,张遮是来传旨的,燕临和谢危不会为难他吧?
雪宁走到燕临面前问道:“夫君,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夫君?张遮表情出现了裂缝,他俩居然成亲了!
“无事,”燕临笑笑,揽着雪宁向张遮道:“张大人,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姜雪宁。”
众人均诧异。
张遮想,我虽倾慕姜姑娘,可掩饰得还行吧,难道我表现得很明显?
谢危想,这什么情况?是炫耀你有老婆,别人没有?
雪宁想,哥哥是吃错药了吗?竟然对个陌生人那么大醋意!那你怎么没看出来谢危不怀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