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可谓不赶。
此时梁复心思早已不在琉璃之上,他满脑子都是“真正的钢”,闻言不禁问道:“那咱们何时熔铁?那炉子可一定行?”
他看得很清楚——琉璃只是大周的面子,钢,才是大周真正的里子。
沈筝在脑中描绘着高炉窑构造,给了梁复一个“放心”的眼神,“只要炉窑能造好,熔铁绝无问题。不过。。。。。。还是得等咱们将琉璃烧出来先,毕竟太后寿辰在即。”
其实高炉本就为炼铁而生,烧制玻璃都是其次,往后若要大批量制造玻璃,她还是会选火窑,毕竟成本低。
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梁复感觉自己离真正的钢又近了一步。
直到夜深虫鸣,明月高悬,梁复在床上依旧辗转反侧。
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干脆拢衣下了床,蕴有水汽的木窗被推开,冷风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灌,吹得他脑子逐渐清明了些许。
但他还是感觉今夜与沈筝的谈话,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怎的你说两句我说两句,“钢”就不是钢,而是熟铁了呢?
——怎的原本还说着琉璃,下一刻就要开始熔铁了呢?
熔完铁,再按照沈大人的指点动作,他是不是就能在有生之年亲眼一睹真正的钢了?
到时候钢会用在哪些地方?真正的钢在战场上的作用又有多大?
他感觉今夜的自己突然变成了主战派——钢械造好之后,好想找倭国打一架啊!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直到这会儿,梁复才后知后觉地真正激动起来——怎么办,光是想着琉璃与铁水,就全然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余府门口。
小厮来来回回两趟,都还没将庄知韫给沈筝准备的行李搬完。
沈筝看着那大包小包,第三次开口:“伯母,顶多去两日,真用不了这么多。。。。。。”
这大包小包的吃食,甚至还有被子和炉子!沈筝莫名感觉自己不是“出差”,而是出门旅游。
“你这孩子。。。。。。”庄知韫轻轻斥责道:“出门在外,宁带多不带少,吃不完用不完再带回来便是。”
沈筝同情地看了拉车马儿一眼。
这沉甸甸的爱,真是辛苦马了。
。。。。。。
兴宁府。
这几日兴宁府人人自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尽管他们再不愿相信,但也只能接受这个骇人的事实——府中生的疫病,真的是天花。
原本只有欢喜巷与老骡巷百姓遭了“灾”,可不过短短几日功夫,万金巷与利民巷竟也先后有人染病!
可分明欢喜巷与老骡巷早已封巷,封得严严实实。所以。。。。。。天花疫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出去的?
百姓们每每想到这,便觉骇人非常——下一个染病的街巷,又会是哪里呢?会是他们这条巷子吗?下一个染病之人,会是他们吗?
这种无法预料的恐惧感时时刻刻裹挟着他们,每到夜里,府中咳嗽声与哭闹声交杂,宛若人间地狱。
一户人家早早灭了灯,低语传来:“要不咱们跑吧,这个家。。。。。。我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若再不走,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