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咪好不容易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气味,要是消失了可怎么办。”
段清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是带笑的,眼神里也有一种温柔的意味:“要是下次我再来都餐不认识我了,说不定就是因为气味消失了。”
段清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声音有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还特地用小猫咪的习性来解释了一下,让赵媛不要太焦虑。
那种安心感像羽毛一样,虽然看上去轻飘飘的,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舒服。
等两人真的坐下来之后,多餐也扭着尾巴回到了客厅,开始在赵媛给它新买的猫抓板上挠来挠去。
“我没想到你真的只是想过来给我送个东西,早知道我就不推荐你那些店了,这样我自己不会被饿到,你也不用多跑一趟。”
赵媛一边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冰沙,一边小声说着。
然而她这个样子好像让段清寒也有些开心,不过还是说道:“最开始的确没有刻意打扰你的意思,只是店家说他们外卖都会送的很慢,我怕送到你手上的时候就已经不好吃了。”
“这种小甜水而已,晚一个小时也就是影响一点点冰的口感,没什么的……”
赵媛一边说着一边摇了一勺送进嘴里,但不得不说,果然新鲜送来的就是比在店里面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好,口感和冰爽程度都很足。
虽然现在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但赵媛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开着空调的时候吃一点冷饮,虽然听上去很任性,但的确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只是没想到这个体验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赵媛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冰,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这一次,是等到段萌出院之前都住在这边吗?”
“这两天是过两天,得看一下公司的情况,如果忙的话,可能还是会在公寓那边住一两天。”段清寒也说得很诚恳。
“毕竟接下来的治疗对于小萌来说是关键期,我们全家都很上心,生怕出点什么问题。”
段清寒说道:“我母亲最近身体也不太好,但是还是跟着过来了。”
赵媛听着也只能点点头。
毕竟段清寒母亲来的时候,自己其实看到了。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遇到了夏眠,而且那个时候正好是对方的主治医生,跟家属沟通的时候,自己也不太好上前打扰。后面跟段萌聊了一会儿天之后,自己也有工作就先回去了,因此也没能跟对方父母真正打上一个什么照面。
段清寒适时地在此停顿了一下。
好像也在思考着要说点什么。
赵媛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毕竟这个问题也是她先问起来的。
“我那天上班的时候,抽空去看了一下小萌。”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媛忍不住也把声音放轻了一点,“跟她聊了几句。”
赵媛眼睛弯起来,想起那天自己跟段萌聊天的画面。
“小萌的确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孩子。”赵媛笑了一下,“关键是……她居然也还记得我。”
“何止是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还老在我面前念叨你呢。”说到自己的妹妹,段清寒的语气也很轻松,“她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这种被一个孩子喜欢的感觉非常好,赵媛也点点头。
“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我还要去工作,所以没有留太久。”赵媛其实觉得这种话题好像不聊也行,但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也就只能当随口闲聊一下,“我也看到了……小萌的父母。”
“我母亲应该会露出那种很担心很关怀的表情吧。”段清寒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确实在小萌得病之后,她比以前焦虑了很多。”
作为一个医生,其实赵媛是不太会安慰病人家属的。
因为他们医学本来就讲究一切要根据指南和循证医学,在医患沟通上,因为处理过太多起,因此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方式。
他们作为医生当然是理解患者的心急如焚的,更能明白他们想要一个答案的迫切心情。
可是近年来越频繁的医患纠纷,以及各种各样的检查和咬文嚼字,但最关键的是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能保证,在这个生命体上会有绝对两个字出现。
于是在与患者家属沟通的时候,医生就总喜欢加上一些缓冲的词汇,有时候也会被患者家属以为是在打太极。
平心而论,确实谁也不想每天都从医生口里听到一些诸如可能也许大概之类的词语,可是站在医生的角度,也的确没办法真的给对方做一个什么承诺。
赵媛见过很多流着泪、哭得声嘶力竭的家属想来找自己问病人的病情,似乎想要从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用那个答案来给自己慰藉。
可问题是医生本来就要实事求是,因此她既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也无法真的用这个答案来安慰到对方。
更何况自己还是急诊科,见到这种情况的次数更多。
只是现在赵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因为她甚至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样安慰段清寒。
如果只是单纯的说一句“没关系,一定会好的”无疑显得太单薄,还有一些不负责任;而如果自己真的用跟病人和患者家属沟通的态度,好像就更无法说出一些能让人感到宽慰的话了。
尽管每个医生在进行医患沟通之前,都觉得自己是在好好交流的。
赵媛张了张嘴:“小萌她……”
后面的话就又被吞进了嗓子里。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