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错脸上有几处脏灰,而那一双眼,漆黑深沉,似乎能一眼将一切洞穿。
就像一眼万年,穿越了万物生长,日月轮转,安静地、窒息地,如悄无声息的墨海,将闻人珄淹没。
昨晚摸到勾魂鼓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疼痛作祟,闻人珄深吸一口气,朝张错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张错。
他双臂收紧,脸埋在张错脖颈间,鼻尖贴上张错微凉的皮肤,无意识蹭了蹭。
闻人珄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发颤:“阿错阿错”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喊“阿错”,也认为这拥抱来得莫名其妙,过分夸张,甚至有些看不过眼的矫情。
但是他再度收紧胳膊,将人勒得更牢,又唤一声:“阿错。”
那种失而复得,心惊胆战的滋味,它发源于灵魂深处,主宰四肢百骸,让闻人珄受不住。他就像活人需要呼吸一样,需要将张错紧紧抱住。
原来。这么害怕。
吓死人了。
闻人珄抱着张错缓了好几口气,总算缓回了理智。其实也就几秒的时间,他就回过神儿,压住了那股天崩地裂般的惧怕。
闻人珄默了默:“”
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抱就抱了。小珄少爷从娘胎发展“臭不要脸”这项光荣事业,流氓耍得出类拔萃。
就见他放开张错,八风不动地后退一步,没事人一样问:“你怎么在这儿?之前怎么回事?”
他是装得像个人,但张错不行。
张错被这突然袭击的拥抱打蒙了。或者说要打哭了?
闻人珄看着张错的脸,眉头皱起来,有点装不下去了。
——张错脸色不太好,有些憔悴,眼眶红红的,漆黑的眼睫在簌簌发抖,嘴里小声喃喃:“先生,你、你、你、你”
“你”了四次,噤声。结巴得一塌糊涂。
闻人珄心口一软,差点把张错重新抱回怀里。
“阿错,你没事吧?”闻人珄低声说。他伸出手,摸摸张错的脸,顺手给张错脸上沾了一大片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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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张错无措的眼神很快沉淀下来。因为他看见闻人珄脖子上有血。
他手心按在闻人珄脖颈的伤口处,手掌根感受那温热的皮肉下,大动脉在蓬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