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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0頁(第1页)

他哪裡曉得,自家府里的日子實在是太規矩,主子們規矩、下人們規矩,一日一日的實挑不出逾越之處。

雍正每日要看那麼多奏摺,又開始重翻後宮牌子,哪裡還有功夫整日盯著臣子家的雞毛蒜皮。即便粘杆處有消息回來,也都是堆在一處,沒有翻開過。

不過也正是這一拖延,使得曹顒的計劃越發圓滿。畢竟面色、神情都能作偽,脈象卻是做不得假。

若是三個月前診脈,即便他咬定自己頭疾發作,也會引得太醫心裡疑惑。要是有較真、多話的太醫,說不定還要鬧出些事端。

現下診脈,就再無紕漏了。

少一時,太醫奉命隨著內侍到了勤政殿外。因雍正沒有說傳幾個,所以當值的四個太醫都到了。

雍正聽到稟告,便都傳了進來。

四位太醫羅列而至,領了雍正口諭,上前給曹顒診看。

待四位太醫「望聞問切」一番,得出的結論大同小異。

「不寐」這一條無爭議,病因成理,幾位太醫低頭辯了兩句。

「飲食不節、宿食停滯」這一條怎麼也沾不上,畢竟據曹顒所說,「不寐」這種情況已經數月。外加看曹顒的面色,雙腮乾枯無肉,實不像是飲食過當。

剩下一條,就是精血不足。

中醫認為,血之源是水谷之精所化,藏於五臟,滋養精神氣。精血不足,五臟內損,傷了精氣神,就容易少眠多夢。

待做出這一定論,幾位太醫望向曹顒的眼神里就多了同情。

精血不足、氣腎兩虛,只要是男人,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有了這兩條,也挺不直腰杆。

雍正在龍椅上,看著太醫們的神色,哪裡不曉得曹顒是真不妥當。

想起病怏怏的十三阿哥,再看看曹顒,他的心不由的沉了下去:「曹顒到底如何?」

四人中,品級最高的那位太醫跪稟了眾人的診看結果。

「陰陽失交」、「精血內耗」,總之要多嚴重有多嚴重便是。若不是雍正看著曹顒好好的站在眼跟前,就要懷疑曹顒是不是真要病入膏肓……

終章誰走了,誰又回

曹顒在旁,看著世態如自己預計的發展,本還隱隱的歡喜;不過瞧著太醫眼中憐憫眼神,他幾乎要起雞皮疙瘩。

偏生幾位老太醫還有一眼、沒一眼的掃向曹顒胯下,他醒過味兒來,立時漲紅了臉,差點嘔出一口心頭血來。

為何又是這般誤會?早年沒納妾,就有這樣的閒話,如今想要病遁,怎麼又扯上這個?

這般神情,落到旁人眼中,又成了曹顒真不行的證據。

雍正看著曹顒,尋思是不是賜些秘藥下去。做男人麼,有時候有心無力,大家都懂的。他心裡又怪初瑜,即便丈夫有難言之隱,也當好生安撫丈夫,竟然將他愛重的能臣逼成這個樣子。

曹顒雖滿心羞怒,依舊借著這個東風,叩請求病退。

雍正惱怒中,見曹顒如此,想要呵斥,不過畢竟帶了幾分可憐,道:「渾說什麼?你正值壯年,哪裡就得需要病退?給假一旬,好生調養,切莫胡思亂想。」

曹顒曉得,目前也只能如此。對於一個強勢的帝王,還是循序漸進的法子更妥當。

不過從圓明園出來,曹顒還是有些無奈。這般拖拖拉拉的,到底要到什麼時候?為了符合「失眠頭痛」這個症狀,他這些日子也將自己折騰的夠嗆,要不然怎麼能瞞過太醫。

又無事,不能幹熬著。除了那些與西洋有關的推斷策略外,其他時間他就在總結自己歷年為官來的經驗。

山東時期的賑濟安民,太僕寺時期的「圈養舍飼」,內務府時的「招投標」,總督直隸時的修路與農業、商貿推廣,戶部時的開源與節流。

熬了一個月的功夫,已經寫得七七八八。這些也沒打算四下宣揚,留待兄弟子侄做借鑑為好。

放假調養這些日子,正好可以將剩下的寫完。

他這一休病,不能說四方驚動,可親朋故舊上門探病的也絡繹不絕。曹顒都藉口「病中不便待客」,能不見的都不見了,可十六阿哥向來是登堂入室。

雖說宮裡向來是篩子眾多,八方耳目,可雍正是個掌控心極為強烈的皇上,曹顒的病在他看來又涉及男人尊嚴,開口告誡一番。因此,並沒有風聲出去。

十六阿哥近些日子也見過曹顒,看著他面容清減,只當他是苦夏,沒想到就到了需「病休」。

他倒是沒想過曹顒重病,反而擔心曹顒是不是因哪裡觸怒皇上,才被下令「病休」。

皇上的性情可不寬和,身為曹顒的至交好友,他如何能不擔心?

曹家的免客牌,對他來說,便也毫無用處。十六阿哥將侍從留在外頭,自己直接進了曹府內宅。

內書房裡,曹顒寫完最後一個字,撂下毛筆。

他抬起眼皮,看著書桌左上的半尺高的文卷,二十年仕途生涯如同放電影似的,在眼前晃過。

想起當年初進京時的稚嫩,曹顒不僅在心裡再次感謝莊先生。若是沒有莊先生的教導與指引,他總要摔幾個跟頭才能周全。

還有蔣堅,入曹府為幕這十年也竭心盡力,省了他多大心力。

曹顒向蔣堅說了自己想要病退的打算,蔣堅也有了自己的安排。雖說曹顒已經為他在京郊置辦產業,並且將他一家戶籍遷入順天府,可是他還是打算攜帶妻兒回家鄉一趟。等過幾年,小雷鳴大些再回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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