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掉了,下面的红木牌匾就露了出来,长男人枕在牌匾,细细的汗落到金色题字上,他侧脸看了眼,这个角度三个字只能看见两个,“闲月”二字随着他的晃动,在光影下微泛金光。
天光微启,室内风雨终于止息。
男人从被子里伸出白皙手臂,慵懒地往地上摸,捡他的衣服。
陶荇已起床,将床头叠好的衣服拿起来,坐到床边。
男人没摸到衣服,睁开眼,红眼睛扫过屋内,落到陶荇脸上,眼里还有几分餍足的懒散。
陶荇含笑伸手:“你要起床吗,这衣服怪麻烦的,我帮你穿。”
男人牵住他的手起身,陶荇便抖开衣服,一件件给他穿:“我们都不穿这样的衣服了,我……爹,还有这种特殊爱好啊。”
男人意识回归,想起正事:“是啊。”随后回头,“我要你把这牌匾给我。”
陶荇挑挑眉,把最后一个扣子扣完,再捋一捋他的长,把那额前金坠子摆正,说:“好。”
男人一怔:“你答应了?”
“我答应啊。”陶荇笑道,“你想要,我当然会给。”他把那牌匾拿来,擦一擦,递到男人面前,“给你。”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接过牌匾。
手上出现一道细微白光,环绕牌匾转一圈,又消失,而男人松了口气,将牌匾抱在怀中,下床:“我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回我住的地方。”
“你住在哪儿?”陶荇上前一步,一本正经道,“我爸做的事是犯法的,他之前把你囚禁在哪里了,又是如何逼迫你的,你说出来,我带你去报警。”
男人支吾:“他也不算逼迫,是我自己贪图富贵,要跟他的,没囚禁,只是让我住在别处,现在……他死了,恩怨一笔勾销。”说完又要走。
陶荇挡住他:“你我都这样亲近了,怎么算一笔勾销呢?”
“你不用当真,我真的要走了。”男人衣袖一拂,挣脱陶荇的手,转身出门。
门外一道清风,等陶荇走出去时,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院外有人在做卫生,叮叮咚咚,动作没有停,没人看见从院里出去的他。
夜半来,天明去,陶荇想起了聊斋里的女鬼,无奈一笑。
今天要早起,有家主继任仪式。
许多旁系都来了,乌压压挤满院子,这个家族数代不分家,真的是人多。
陶荇坐在轮椅上,由老瞿推着到高台,听大长老念一些祈福的话,然后用柳叶在他身边洒水,再用香烛点几个纸人当众人面烧了,随后朗声说:“陶氏第十一任家主,陶荇,正式继任。”
此话一敲定,家主之位尘埃落定,再有人想去抢牌匾也无用。
很多人刚开始来的时候议论不断,质疑为何要让一个病弱的人当家主,保不齐哪天就死了,而三个侄子在现场极尽夸张地诉说他们叔叔多么有能力,于是到仪式举行时,大家都已经信服了,此时,人群中响起热烈掌声。
顶着太阳忙了一个早上,仪式举行完毕,大批大批的陶家人来来往往,有的先回去,有的留下来跟他这新任家主攀谈,还有的要汇报事情。
“家主,您看一下我们这个月的账务。”他们说。
陶荇:“好,给财务看吧。”
“家主,这个月院子里的人员流动情况。”
陶荇:“好,给人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