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擦擦雨水,过来坐。”说罢,陈望走到座榻中坐下,拿起茶壶给旁边茶盏倒入茶水。
陈安在门边架子上挂好蓑衣,边取了布巾擦着脸走过来坐下。
“叔父,先喝杯热茶。”
“哎呀,长公子,你倒是说啊,我是个急性子。”
“哈哈,”陈望低语道:“方才戴遁来过。”
“哦,刚才我在院子遇到他了。”说着,陈安端起茶盏咕咚一口喝了进去。
“他刚才跟我说,匡有个儿子匡伟,在益州做典牧校尉。”
“哦?”陈安双眉一皱,小圆眼睛眯了起来。
他常年在陈谦麾下掌管间谍、哨探、刑侦等隐秘部门,嗅觉那是相当的灵敏,瞬间领悟过来。
“果然是此贼!”陈安恨恨地从牙缝里迸出了五个字。
“你也怀疑他了?”陈望又给陈安倒了一盏热茶。
“即便没有这回事儿,他的嫌疑也最大,卜臣是他的手下嘛。”陈安又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柏杰是徐州刺史,又是太尉倚重之人,断不会将徐州交于那桓温。”
陈望暗笑道,人家都是往西边指一下,他倒是不避讳。
陈安边思索着边道:“可能是桓温利用匡之子,暗中指使匡所为。”
“世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陈望点头,自言自语地道。
“对就是这个理儿!”陈安拍着案几道。
随即白皙的胖脸上升起了一片悲痛之色,闭上眼睛道:“最为可恨之处是还拐带着连累了太尉……”
陈望安慰着叹道:“我听葛仙翁说了,父亲的病即便是没有柏杰一事,也不会太长久,唉……”
“是啊,太尉为大晋,为江北四州真是不顾惜自己身子……”
两人在灯下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
陈安突然道:“长公子,要不要今晚突审一下卜臣?”
陈望看着案几上忽闪着的灯芯子,听着窗外的雨声,沉思了起来。
良久,他对陈安道:“叔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观匡其人乃一武夫而已,还是继续跟踪,他这么急着回下邳,还托了辅国将军说情,其中另有蹊跷。”
“是,嗯,长公子此言极是。”陈安点头道:“他是不是要见荆州那边的人,才急着回来的。”
“对啊,到时候派人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着,陈望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案几上,“那此案就水落石出了。”
陈安微笑着点头,看着陈望道:“太尉和谯国夫人果然没看错人,长公子英明睿智。”
“哈哈,”陈望一听夸奖,心中自然有几分高兴,但想起了诸多不解之谜,故意道:“我二弟力能拔山,武艺群,其实还是他来做刺史,我辅佐最合适。”
“咳咳,那可不行,你其实……”陈安断然否定,但突然犹豫道:“你其实比他更合适,嘿嘿。”
陈望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狐疑起来。
遂拿起案几上的一枚长铜针,挑了挑油灯芯,边道:“叔父,已经安排好了骁锐营歇息了?卜臣可严加看管了?”
“安排好了,长公子放心,现在连只苍蝇也靠近不了卜臣。”陈安喝着茶道。
房间逐渐亮堂了起来,陈望放下铜针问道:“叔父,等查明柏大人一案,回了洛阳为父亲出殡后,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哎!我哪能想那么多,听长公子和谯国夫人吩咐,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嘛。”陈安满不在乎地道。
一看就是个心大之人,唉,这人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能在一个领域里做好事情就是忠臣良将了。
将来之事,还得靠自己啊!
陈望抬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只有那雨滴从房檐上落下,“滴答,滴答……”
有节奏的彻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