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蹦裂开的地面上,从缝隙中蔓延上深蓝色的海水。雾气被海水吸收,裂缝越变越大,整座小镇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似的,房屋成片的倒塌,海水淹过街道,陆地变成一块一块的、漂浮的小岛。
汹涌的海水推动着不再牢固的陆地,让站在上面的人左摇右晃,产生世界都在晃动的错觉。
并且这些小岛还有继续碎开的趋势。
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周围了,他们现在处在一块大小差不多一片广场的巨石上,看起来似乎是原本那间酒吧的占地。在不远处另一块更大的陆地碎片上,躺着一堆昏迷的人,是被困在这里的那些普通人。
才将将揭开神秘面纱的七号,多拉小镇,就这么崩解在他们面前了。至于那个恶劣凶残的八号,举目望去,附近到处是飘飘荡荡的海上废墟,那两个打架的污染源不知道去哪了。
手机也有信号了,证明小队已经从七号的领域里出来了——
或者说,七号甚至都不存在了。
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是同伴、甚至差点成为大嫂的小玖,结果是欺骗了他们的九号污染源。
但是对方把作恶多端的七号杀了,八号看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凶多吉少,哪怕对方有自己的理由,也算是变相救了他们一命。
而且,小玖在小队里的时候,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对人类态度也挺友好……
那几百个被卷进来的居民还好端端的在那边躺着呢。
一场酣畅淋漓的掉马,成功让小队十个成员干懵逼了。
“要不……”有人挠了挠头,“咱们先回去?现在可以联系上组织了,救人要紧不是……”
沈遗则握紧拳头,沉默良久,就在其他队员以为他们老大会在死胡同里拗一会儿的时候,听见他说:“收队。准备返程。”
“队长……”
沈遗则重重咬了下侧腮上的肉,很疼,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海上废墟,转身欲走,却感觉裤脚被拽住了。
前面的队友惊呼:“天哪——”
沈遗则骤然僵住,他机器卡顿一样转过身,白发白尾的人鱼破水而出!
人鱼在浮石边缘撑起上半身,同样雪白的睫毛和头顶几缕发丝上沾了一点蓝色的血迹,往上看的眼神却仍然纯澈干净,好像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实验品。
那个在他胸口来了一爪子、还被沈遗则判定为应激反应的小可怜。
可他不是人造污染源。而是人型污染源。
沈遗则知道,他这时候应该拔出枪,拿出最警戒的姿态,来面对这样一个实力强大且目的未知的异族。
但就像那天在拍卖场他没有选择开枪一样,异能者小队面对污染源一向心硬如铁的小队长,半蹲下来,看着眼前能在一个呼吸间就能夺走自己性命的危险污染源,薄唇开了又合,不知道要说什么。
人鱼松开了裤脚,那条漂亮的鱼尾泡在海水里,纱一样看起来轻盈美丽的鳍顺着水流微微晃动。他道:“跟我走吧,阿则。”
沈遗则摇头。
他现在居然感觉之前的沉重都一扫而空了。小玖回来找他了,这件事让沈遗则有种被人从深不见底的海底中一把拉出来的错觉。
人鱼看着他,眸光不解,“为什么?你说过爱我。你跟我走,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沈遗则伸手,见他没有反抗,便知道小玖还是那个小玖。他摸了摸他的脸,慢慢靠近,最终在人鱼唇边落下一个吻。
“我爱你。”沈遗则道:“但我不能只爱你……我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对不起。”
“如果我能等到所有的一切结束,我会来找你,那个时候,你愿意见我一面吗?”
“……为什么不问我?问我的身份。”
沈遗则:“现在这些都已经没必要了。我知道九号的资料……我知道你没有主动害过人,而且救了我们是事实。其他的事,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你不想说的话,也有你的原因。”
“我是为人类工作,不是为组织。而且组织这些年也还行——等所有事了结后,我就去申请退休。那时候你还愿意见我吗?”
人鱼没有说话,白色的瞳孔盯着沈遗则看了一会儿,反身钻到海水里消失了。
污染源
远处隔空偷窥主角情况的002啧啧赞叹:“哎,如果考核还在正常进行的话,满分一百,我愿意给沈先生八十五。”
阮沅:“……你们总局要求还挺严哈。”
002还有点小骄傲:“那是当然,主世界担负着维护所有小世界和平的重任好伐,当然要谨慎选人。顺便一提,宋任务者当时也经历过类似的考核。”
所以哪怕是被病毒塞到前十污染源的身份上,他也没滥杀无辜,因为本质就不是那样的人。
有一说一,宋任务者选的对象还不错。
阮沅也跟着002吃完瓜,万万没想到对付八号用的时间还没在21号上花的时间还少,沈遗则一个电话打到总部去,把那边的人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被污染源附身了。
经过一番解释,组织才终于相信他们第一小队居然被幸运女神眷顾,队里混进一个前十污染源,还跟八号有仇的那种,全队捡了个大漏,不仅没少人还把几百个受害者带回来了。
之后把在七号领域内发生的所有事上报给组织,顺便清理这边一片海面上的小镇残骸,这一次惊天动地的前十污染源之旅就到此为止了。
高层对小队成员居然是第九污染源这件事大为震惊,在小队成员争先恐后抢着补充那一天的细节后,九号的形象在高层脑子里赫然变成了对人类友好、实力强劲、可以沟通的爱好和平的污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