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伊一就那么安静的忍着,咬着唇,身体轻轻在抖,看到岁安想要冲过来的身影,他连忙做了个手势让她停下,然后又摆了摆,嘴型张张合合。岁安看的懂,他说:岁安回去,别看……
房门被摔上,岁安抱着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幸似乎总愿意光顾她和伊一两个人,一个不幸的人遇到另一个不幸的人,他们在一起就能得到幸福。可太多不幸总是来找他们做伴,生活很艰苦,还有活着。
伊一趴在床上让岁安帮他上药,红红肿肿一大片,岁安可能是在哭,有细小的抽泣声。岁安把他的裤子往下扒了扒,伊一连忙按住她的手,“别……别岁安。”
“怎么了?”
伊一红着脸,看起来很是难为情,却腼腆一笑,“露屁股了。”
“嗯,那怎么了?”
伊一艰难的抬起胳膊捏了捏岁安的下巴,“怕你有什么想法。”总该害羞为难吧。
“想法?”岁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认真的说,“别的想法倒没有,就是你屁股挺白的。”
伊一直接笑倒在床上,说,“你让我死了吧。”
岁安一张贱嘴巴是与生俱带的,从来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常常让人气到翻白眼,还一副懵懂表情。“怎么了?”
“没什么,你太坏了。”
岁安看了那些红肿的鞭痕好一会儿,突然弯□来在那上面亲了亲。
伊一表情软软的像棉花糖,又是无力又是屈服的打趣她,“你怎么亲我屁股?”
“嗯?嗯,看着也不脏。”
“当然不脏,我那么爱干净。”
岁安上好药后把裤子拉上来,蹲在伊一脸旁与他头靠着头,“伊一,为什么挨打的时候你要背对着你妈?”
“为什么呀?”伊一没有丝毫委屈的笑脸上带着一丝小狡猾,“因为如果被打了脸就会能看到,妈妈清醒过来后会心疼,会受不了打她自己。再说,妈妈只是有病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她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不想记得她打我时的表情。”
“伊一你怎么这么善良?”
“我没善良啊,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你这孩子。”
“你才大我五天。”
“那你也叫过我岁安姐姐了。”
“是岁安小姐姐。”
“反正不叫阿姨就好。”
岁安这晚没有回家,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的嘴脸,那些本来应该是亲切温暖的一切被他们丑陋的邪恶的本质替换。今天吃的果,是昨天种下的因,岁安不知道上辈子她和伊一种了多少恶因,才得了这辈的这么多苦难的恶果,可因果循环,不得不受。
夜里两人都发了烧,岁安更严重一些,伊一拖着疼痛的身体起来找药,喂她吃后侧着身躺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的拍:岁安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更吧还有吧。。。。
☆、
岁安晕晕沉沉,额头上的伤口又涨又疼,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岁安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看到窗外的正午太阳,上学要迟到了,惊的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一双纤细白净,却瘦的犹如枯骨般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再睡会儿,今天周末。”
岁安怔然片刻,一点点回头搜索,看到白鹭美丽又干枯的脸时,眼睛里既有怕也有怨。“你……”
“我清醒了,岁安,我不会伤害你。”
“姨,你……”
“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什么时候都不会。”白鹭突然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他长的太像他爸爸了,我分不清。”
岁安眼眶也红了,心疼伊一,却更明白他心里的担忧。“姨,伊一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皮带都断了。”
岁安不说话了,咬着唇,哪怕白鹭打人时并不清醒,因为受苦的是伊一,岁安心里也怨。
“姨,伊一去哪儿了?”
“我让他去找他舅舅了。”
岁安有些奇怪,打个电话就能把人叫来,为什么还让伊一走一趟?路程不近,再回来估计得下午了,她猜不透白鹭的想法,只能更加沉默。她不是不心疼白鹭,可是跟伊一的苦难比起来,天秤就失衡了。
“我最近状态很差,岁安,我听伊一说你爷爷去世了,让他陪你回去看看吧,你把他带走,别让我见到他。”
“姨,那不行,你自己在家没办法照顾自己。”
“让他舅舅来陪我几天,我还有些事要交待他做,这几天你们先离开。”
岁安如何不想回去,可是凑不齐车票钱,也只能有心无力,羞愧的头低的一沉再沉。白鹭拍着她的手恳求,“你去跟伊一说,他会听你的。我说没用,我越说他越不放心离开我。”
岁安依旧不吭声,低着头扭着自己的手指。白鹭以前正常的时候也是容易忽略小细节的人,何况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差。再者,就算白鹭想的到给他们拿路费,岁安也拉不下脸来要,这是她自己的事,大不了伊一可以参与,但别人不能,她还不起。
岁安在白鹭殷切的注视下坐立难安,想逃离这种让她难堪的气氛。“姨,我先回家了,不然我妈该生气了。”
白鹭点点头,“回家跟你妈好好说,别忘了跟伊一商量啊。”
“我知道了。”
岁安飞快逃离了白鹭的家里,一路上都走的心不在焉。总听父母说一毛钱愁死英雄好汉,她不是英雄好汉,她这个年龄是应该拉着妈妈的手撒娇,跟兄弟姐妹们小吵小闹,想着好看的裙子和心仪的男孩儿,而不是被那百十块钱的车票逼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