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开始和季卿临说起自己的分析:
案件的起源,要从赵安晴的儿子——夏首韩的死说起。
夏首韩死后,由于许言蹊契约能力失效,调查陷入僵局。但是,偶然的饭局谈话,让他们成功从傅强口中发现逻辑漏洞,从而判断傅强和案件有着直接的联系。于是刘家珂当机立断,在街道上拉开了抓捕傅强的帷幕,最终成功将傅强绳之以法。
他们从傅强手中的文件,得知了背后真正的杀人犯,是一个邪教的信徒。这个邪教名叫织影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宗教在警安团内部,甚至其他部门,也有信徒。
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宗教为了培养自己的教徒地位,所做的努力的话,那么这个案件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杀人案,或者邪教案。
但是问题在于,傅强的口供中提到,首席大法官——周至衡,也有参与邪教和此次案件。那么这个案件的定性,就不再是单纯的命案了。这起案件,有可能是一个将全社会卷入动荡,甚至浩劫的一场阴谋的马前卒。
“社会浩劫?”季卿临迷惑了,问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是事实很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许言蹊说道。“而且事实上,这些观点也不是全来自于我,而是来自于我的学长,刘书予。”
“他?”
“他在死前曾经和我说过一段话。”季卿临说道:“法部,卫部,国政部,三个部门力量必须均衡。任何一方力量失衡,都会导致社会陷入动荡和惶恐。如果法部的威严由于某件案子被怀疑了,那么将会墙倒众人推,而那面墙倒下后,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主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所以才设计了夏首韩的死,傅强被活捉说不定也在主谋的意料之中。”
“所以?你是怀疑,有人想要利用傅强,陷害周至衡,从而让法部的力量失衡,最终危害这个社会的稳定?”季卿临问。
“当然有这种可能,而且尽管这种可能极小,却也是我不得不考虑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根本没有想过去纠结到底谁是凶手,而是将矛头直指这个邪教。”许言蹊说道。
“怪不得!”季卿临恍然大悟,突然跳起来,用一种极为钦佩的表情看着许言蹊。
许言蹊被季卿临吓到后座了好几步,看到季卿临的表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没被你吓死,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没什么。”季卿临惊叹道:“只是在你说案件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没有把重心放在那7个作案人身上,而偏要把重心放在悦悦身上。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季卿临继续说着:“这个案件,实际上动手的,并不是悦悦,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悦悦有直接参与这起案件的策划。也就是说,悦悦并没有犯法,至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有罪。”一时间,他难以掩盖激动的情绪和对许言蹊思虑周全的钦佩。
换做是他,一定早就去想办法追查那7个人,把重点放在消失的手法上了。而许言蹊在活捉傅强后另辟蹊径,没有过分的在意那7个人,而是更多的将思路放在案件之后会如何发展上,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开始就是这里特别不理解,这个案件明明只需要查那7个人,可是你却死死的盯着悦悦在追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季卿临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从开始就没有把这个案件认为是普通的杀人案,而是察觉到了犯人背后更深的目的。”
许言蹊笑了笑,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为了钱,或者只是让傅强得到一个地位,这个叫悦悦的人完全没有必要下这一步棋,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试想一下如果周至衡真是织影教的人,他们就犯不着花这么大力气再去培养一个傅强了。除非”
“除非什么?”季卿临问道。
“除非他们的目的并不复杂,而只是想要获得更多的人才,可是这对于一个邪教来说似乎没什么意义,甚至过多的人才在邪教内部还是一种风险,因为可能会出现太多不够虔诚的信徒,甚至出现比教主更能蛊惑人心的人。所以从最开始我就排除了这一点。”许言蹊说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这么肯定这个织影教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么?”季卿临问。
“没错。”许言蹊点点头。
“然后,你故意欺骗其他帮你查案的人,让他们误以为你查不到那7个人,只能追查有线索的悦悦,从而找到那7个人。于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理由的就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季卿临说道。
“你也太笨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许言蹊说道。
“是你太可怕了。”季卿临越发的惊讶。
的确,事情说道这里,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了:为什么明明只是追查7个信教徒能够搞定的事情,许言蹊却非要大费周章调查图书馆和悦悦,那是因为他很肯定——这本就不是一起单纯的杀人事件。对手的棋远远不是一步这么简单,这个宗教就像是布了一场完美的棋局,傅强只是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现在对手已经开始落子,博弈的幕已然揭开。
警安团的成员是一定会掺和进这件事情的,究竟是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还是成为守护秩序的卫士,亦或者成为撕裂黑暗的英勇战士?
这也正是许言蹊死死的抓着悦悦这条线不放的原因。如果是去追查那7个人的下落,反倒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