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未署名的陌生號碼,大概率是推銷電話,裴幼舒剛睡醒,頭又懵又疼,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會禮貌的說聲謝謝不用,但現在被吵醒心情不太爽,於是看沒看直接點了拒絕,手機一扣,剛躺下,鈴聲又響了。
裴幼舒撈起手機,起床氣蹭的冒出來,一開口就不耐煩,「有完沒完了。」
對方似乎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當然也可能是第一次見裴幼舒發火。
空氣靜默幾秒,就在裴幼舒準備掛掉的時候,聽筒里傳來熟悉的聲音,「裴小姐,是我。」
這聲音她一聽就能認出來是誰,裴幼舒渾身僵了一下,不過令她害怕的不是這個聲音,而是這個聲音的主人。
她在大腦死機之前,先一步清醒的把電話掛斷了。
掛完之後的裴幼舒明顯開始慌了,掀開被子坐起來,不安的走來走去,一會兒站在窗戶朝樓下警惕的觀望,一會兒緊張的不停喝水,嘴裡念的都是,她找來了,這個她顯然指的是林念知。
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裴幼舒才終於冷靜下來,分析現在的情況,她想著既然琳助理能查到她的手機號,那肯定也已經知道她的住址。
不過打電話的是琳助理不是林念知,裴幼舒看著剛剛被她慌不擇路關機的手機,她想賭一把,說不定琳助理查到了她的地方,但還沒有告訴林念知呢。
指尖停在手機號上面猶豫了幾秒,最後眼睛一閉點了回撥,對方很快接通,像是怕裴幼舒又會秒掛,這次琳助理沒有累贅開場白,直接直奔主題,「小姐病了,病的很嚴重,裴小姐能回來看看小姐嗎?」
林念知生病了?裴幼舒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下一秒簡訊收到一張琳助理髮來的照片,點開的那一刻,她瞳孔驟然一緊,眼底下意識流露出的心疼根本來不及遮掩,可惜琳助理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然也不會真的相信裴幼舒接下來說的那些話。
照片上的林念知處在昏迷狀態,身體極度消瘦,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呼吸機。
已經嚴重到要用氧氣瓶,裴幼舒再開口,聲音有些發澀,「她…她怎麼回事?」
琳助理把她離開以後林念知自虐式的生活方式都講給了她聽。
琳助理聽著那邊久久的沉默,摸不清她到底心軟沒心軟,懇求的又問了一遍,「所以裴小姐您能回來看一下小姐嗎?」
「我…」裴幼舒手指掐進肉里,硬生生把舌尖上那句可以咽了回去,頓了頓,吐出一個冷淡的「不。」。
琳助理慌了,「裴小姐你在說氣話對不對,我知道小姐脾氣不好,但小姐心裡真的有你,我也知道裴小姐是喜歡小姐的,所以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琳助理雖然不知道小姐和裴幼舒之間發生什麼,但她覺得這裡面必然有誤會。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琳助理那句肯定自己喜歡林念知,裴幼舒心裡不太舒服,像是對方篤定她會心軟、會離不開林念知一樣,她面色瞬間變冷。
「你錯了,我對林念知只是因為那張合同,逢場作戲,怎麼還當真了。」最後那句話帶著玩味的哼笑,她語氣淡漠像是真不關心林念知死活,對林念知之前的好也真的只是做戲表演。
隔著冰冷冷的電子通訊,琳助理根本看不到裴幼舒說完這句話的表情,像是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支撐著說完這句話。
琳助理從來沒有見過裴幼舒這麼冷漠,她記憶里裴幼舒一直都是溫柔的,尤其是對待小姐,簡直柔情似水。
琳助理一時間被噎著,原以為裴幼舒看到照片會立即趕回來的自信也瞬間沒了。
手機傳來敦促的嘟嘟聲,琳助理握著被掛得手機站在床邊。
琳助理還不知道,從她打電話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就已經醒了,她和裴幼舒的對話被林念知聽的清清楚楚。
剛開始聽的時候,林念知想,如果裴幼舒趕來了,那她就勉為其難再給她一個機會。
結果她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聽到了裴幼舒最後那句話。林念知臉色瞬間冷下來,眼底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裴幼舒說完就掛了,而琳助理不知道該怎麼辦,嘆了口氣轉身,結果抬頭就看到坐起來的林念知,嚇得差點把手機摔地上。
「小、小姐您醒了?」琳治理深吸一大口氣,心想完了完了,也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醒的,有沒有聽到她剛才那些話。
沒等林念知審問,琳治理就秉著坦白從寬的原則,立馬交代:「我看小姐一直不醒,又、又因為裴小姐走了之後傷心,我就擅自作主調查了裴小姐所在的位置,不過那個女孩說的地址是錯的,我又派人重查了一次,才知道裴小姐現在住在—-」
剛說到這裡,低氣壓的病房內就響起陰沉沉的三個字,「滾出去!」
琳助理立馬止住嘴,三步並作一步的離開了病房。
她剛走出來,病房裡就傳來噼里啪啦的甩東西聲,一聲比一聲悶響刺耳。
沒人敢在林間知發火的時候靠近,從前倒是有一個人敢,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小姐現在發火就是因為那個人。
……
裴幼舒這一覺睡的格外漫長,從掛了電話一直睡到晚上十一點,午飯和晚飯的時候凌玥來叫她,她也沒有吃。
睡醒後她也不覺得餓,胃裡空蕩蕩卻無端的有些噁心反胃,她蹲在馬桶邊吐,卻不知道在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