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我妈呢?”
“卧室收拾行李呢。”
正说着,主卧门就推开了。
“考完了?”舒琴顺手把一个装好的行李箱推到墙边,“去洗澡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吧……你的行李我还没收,你自己收,还是等会儿妈妈来弄?”
“我自己来吧。”
明天一早,他们要启程,去外婆家过春节。
这几年许启君职位越来越高,舒琴前两年又升了系主任,逢年过节,来来往往都是拜访的人,已经有好几年,春节都是留在家里。
去年快年底的时候,外公外婆的一个朋友去世了,儿女都在国外也没能赶过去,外婆电话里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凄凄感伤,舒琴听得心酸,搁了电话,就同丈夫商量,今年要回Z市过年团圆。。。。。结果现在又撞上的林逸的变故,实在说不上是凑巧还是不巧。
“愣着做什么?”舒琴轻轻推了推他,“去换衣服,等会儿又感冒了。”
许晟抿了抿唇,转身看见玄关处未拆的快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阿姨,我在Z市的时候,让你帮我收了个快递,放哪里了?”
阿姨刚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不说都忘了,帮你收着的,我去给你拿。”
很快从储物间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他,随口道:“像是书。”
拆开果然是一本棋谱,买了得有一个月了,卖家迟迟没货,许晟也没催,现在才到。
“你和我说了,我就去门口看,没看见,还准备去快递站问来着,结果下午又在架子上找到了。”阿姨笑着说,“大概是被邻居拿错又送回来了。”
许晟随意翻了翻,他很小开始学围棋,第一个老师是林恒,放学的下午,如果不用练跆拳道,他就去林家,和林逸一起学棋。
林逸性格比他安静,棋也比他下得好,后来病了,就不再下了……
他不愿意再看下去了。
洗过澡出来,阿姨已经走了,他们不在家过春节,给阿姨也提早放了假。
舒琴在接电话,听语气是学校的行政事务,打着手势,让许晟不用等她,自己先吃。于是他慢慢喝完了一碗汤,觉得身上暖和一些,把碗扔进洗碗机里,回了卧室。
说要收拾行李,其实没有太多可装的东西。他的衣服和日用,外婆家都有现成的,最后只带了练习册和几本书,想一想,又转身去书柜里把新买的几幅还没打开的拼图也一并带上,一时没拿稳,掉了下去。
他弯腰去捡,于是又看到了放在书架最底端,最深处的那本日记。
从回来之后,许晟没有再打开过。但此刻触碰到封页,露水留下的湿润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许晟深深呼了口气,想要把它重新藏回去,指尖却僵了许久,最后他改变了主意,把它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照例没有睡好,从Z市回来这几天,都没有熟睡过,今天和高欢玥说的,并不是一句完全的谎话。
辗转反侧大半个晚上,才有一点朦胧的睡意,但门很快被敲响了,到了该出的时候。
许启君昨天应酬到太晚,还没有起床。临近春节,他工作丝毫不减,今天得下乡慰问,后续也还有工作,所以不会一起出,等到除夕才会过去。
起飞的时候还是蒙蒙亮,落地时,天边已经是一轮璀璨的红日。
天气比上次来冷些了,但沿海城市特有的湿润气候,却也没有太多改变,总觉得笼着一层雾。年味在这短短一周内倒是浓了不少,一路上张灯结彩,满眼望去只是一片红色。
外公外婆同母亲一样,早年也在大学任教,一贯是喜静的,过年也不例外,今年这样的情况下尤其。家里没有添太多的装饰,只在门口贴了外公写的春联。
节前的日子和一个寻常的周末也没有太多的差异,早起看书写题,下午陪外公下会儿棋,只是失眠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
昼短苦夜长。
睡不着的时候,许晟会去楼梯拐角的佛堂静坐,沉香萦绕,他看着菩萨,菩萨看着他,到天色白,一夜又过去。
就这样一天挨一天,挨到了除夕。
“启君是下午几点的飞机?”
外婆同母亲坐在餐厅理菜,准备夜里的年夜饭,厨房里已经有板栗煨鸡汤的香气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