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伐不紧不慢,每次这种跟违法犯罪接头一样的会面方式都让他觉得好笑。
黑色的大众这会停在了路边,方渡燃看到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单手插兜站在车窗外,车窗立刻降下来。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呢。”方渡燃轻嗤。
里面的男人穿着普通,打理得很整洁,蓝色竖条纹的衬衣袖口已经洗得白,左手带了一块跟衣着风格完全相反的复杂电子手表。
眉目跟他有三四分相似,不过因为年龄的沉淀,显得稳重。
“没车位了。”男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很宽容。
按了按喇叭,提醒前面试图掐着缝停的车,转过头看了眼方渡燃,一眼就从头扫到尾,看完才说:“上车,到饭点了,边吃边聊。”
方渡燃冷不丁地回过去:“是我到饭点了吗?”
男人很擅长接受他的情绪,并没有把这些小孩子的脾气放在眼里,也同样很擅长掌握他的弱点。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他动车子,认定方渡燃肯定会上车,连等待的时间也不用给。
方渡燃今天直直望着他,没有动,面上无波无澜,连个反应都懒得给,眼底夹着一丝不屑也摆得明明白白。
男人伸手从里侧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还是说你长大了,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过是丢人一点,刚好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住着,我可以为你请家教,但你也不想知道你妈妈”
“闭嘴!”方渡燃被触到逆鳞,从车前面绕行过去,坐上副驾驶。
路上无话。
方渡燃的脸歪向车窗外。
这个车用了很多年了,从他七年前第一次坐,直到现在,车经常用,但保养的很好,里面擦得找不出灰尘。
只是窗户上贴了遮挡外界视线的黑膜,外面看不到里面,同样的,他在里面也很难看清外面。
男人生活过得朴素,但某些方面比如在他身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可以投入。
他知道做实验是很费钱的,更何况是人体实验。
背后哪来的资金支持,他够不到。
方渡燃觉得这个车很适合这人见不得光一样的行动方式,也很适合他自己。
算起来,他从男人嘴里的“家”出来,刚好三年多,跟他待在那个“家”的时间差不多。
刚才的那番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
那人在说你不对我低头自己怎么能渡过易感期,在说笑话吗。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
我当然知道知道会很痛、会很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做出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还是说你长大了,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过是丢人一点。”
什么叫丢人一点?
方渡燃想笑。
我在学校里身体机能絮乱,在公共场合疯狂到成为畜生,人工合成的基因里是来自第二性别未褪化的纯兽性,把a1pha的原始本能指数推到爆表,大概率会把人拿在手里捏死咬死砸碎,算丢人吗?
“刚好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住着,我可以为你请家教。”
刚好可以回到笼子里,请家教回来治治我的脑子,看看为什么数据没问题,但屁都学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