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甚,想去看看小皇子都不行,或者说,后宫那么多妃嫔,竟连一个见过小皇子的都没有。
然而,莫渝离开皇宫还不足月,也没等周淑妃思量周全,京中就出现了变故。
生变
就在莫渝离开皇宫后没多久,李怀璟便随之称病不朝,说是在西疆那时染的疾,此时发作出来,病势汹汹,太医来看诊时竟是连卧榻都下不了。
此番行动,李怀璟是与莫渝商量过的,消息被刻意传播出去后,朝廷内外一时间人心惶惶,而鲍国忠等人则蠢蠢欲动起来。
双方都在蓄势待发。
李怀璟生怕鲍国忠不敢行动,更是添了一把猛火,下诏立皇长子李秉坤为太子。
这相当于是遗诏了,待他病逝,李秉坤就能登基成为新帝。
但李秉坤的生母赵氏是废后,能够仰仗的南诏被莫青锋率兵按在南边无法动弹,年轻的皇长子手中毫无权势,十分容易拿捏。
周淑妃是彻底急了,和鲍国忠那边通了书信,要他保皇次子李秉墉继位。
鲍国忠以此为由,即刻诏兵入京。
他此前确实做过几件好事,在民间有些威望,当然,其中有不少出自李怀璟的刻意安排,加之与梁国公府上私交甚密,颇有人脉,自然是一呼百应。
京中亦出现流言,称有白狐口衔玄玉进入鲍府,其上刻“延喜”二字,便说这是“延喜玉,王受德,天赐佩”,一时间众说纷纭。
在京郊农庄上下为莫渝所生的小皇子办满月酒的那天夜里,皇宫中进了刺客。
率先发现的是很晚才从掖庭回来的元婕妤,呼唤声惊动侍卫,瞬间就热闹起来。
只是众人忙活大半夜却没什么收获,便开始质疑起了元婕妤,却有内侍佐证,便只能加紧巡逻。
然而这不过是元婕妤买通内侍撒的谎,各处侍卫忙着抓那不存在的刺客,监门卫秦敏早已收到密函,也是为了救出张语知,趁着防守空虚,偷开宫门,私放鲍国忠等人纠集的叛党贼军入宫。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宫城西南角的望楼,侍卫打出信号,但不知为何竟无人理会,幸而被赶至的禁军暂时阻在皇宫瓮城的窄巷中。
但叛军中有熟悉皇宫侍卫布局的将领,没过多久就在另一个方向找到了突破口。
在叛军攻破驻防皇宫的守军前,原想留下主持大局以便谋权的周淑妃见势不妙,在内侍保护下携皇次子李秉墉与庆宁公主分乘几架马车,从东侧银台门逃离启明宫。
那些留在宫里的妃嫔女眷与皇亲贵胄皆已被严加保护起来,连同一些官员家眷也被带入宫中。叛军就围在宫外,各处宫门严防死守,不是如此就能轻易出入的,若非李怀璟暗中授意,周淑妃也走不了。
而且周家,也就是梁国公,包括周淑妃的亲弟周维汉等人,亦在鲍国忠的裹挟下被卷入这场谋逆之变中,她得避开风头。
周淑妃等人与梁国公府上派出接应的仆从汇合,携众打算走东侧的通化门离京暂避。
通化门处已被叛军攻占接管,但并未设卡拦阻,队伍刚出城就被四散奔逃的百姓冲撞,拉着周淑妃所乘车舆的马匹受了惊,失控的马车在一番横冲直撞后竟整个倾覆过去,险些将她摔出车外。
众人乱作一团,好不容易才整顿妥当,却惊闻带着庆宁公主的乳母哭喊说公主丢了。
周淑妃倏然脸色煞白,几欲昏厥,然而战事当前,在那几个仆从有些强硬的劝说下不得不走,只好日后再寻。
离城三里的官道边凉亭外停着一架马车,亭内的玉英为站起身的莫渝披上青狐裘。
十月入冬后天便冷了许多,莫渝将双手缩在狐裘衣袖中捧着手炉,偏过头去对卫淳道:“卫将军,先去救人吧,这儿坐着冷,我们回马车上等着。”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城门口的混乱依旧尽收眼底。
卫淳把头一点,奉命去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带着个穿着夹棉襦袄的小女孩回到马车前。
玉英撩开车帘,莫渝看去,女孩正是丢了的庆宁公主李秋妍。
庆宁公主这年也不过十岁出头,原本从小就有些怯懦怕生,经历这场变故后更是被吓怔了,呆呆地不说话。
卫淳说道:“殿下方才坠车,差点被一伙流民带走。”
莫渝微微颔首,见庆宁公主身上脸上都沾了不少泥巴,额头还被撞青了一块,忙叫卫淳把她抱上车。
马车内宽敞,又置有暖炉,放下车帘彻底挡住外头的寒风,似乎是感受到温暖,在莫渝拿丝帕给庆宁公主擦拭脸上沾着的泥时,她终于放松下来,“哇”的一声哭了。
“真是被吓着了。”莫渝搂着庆宁公主的肩,又握了握她那双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安慰道,“庆宁先跟我们回去,等过些天再带你找你母妃好不好?”
“多谢贵妃娘娘。”庆宁公主靠在她身上,抽噎着应道。
回到庄上,莫渝派了几位宫女和仆妇去照顾庆宁公主,将她安顿妥当后刚歇息没多久,辰鹊从宫中带了消息过来。
皇上今早起病况突然恶化,如今命悬一线。
莫渝闻言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问辰鹊:“叛军那边呢?”
“那边得了消息,鲍国忠正亲率叛军在宫门外集结逼宫,怕是今晚就守不住了。”辰鹊停了停,低垂着头,“现下有鸿影在暗中盯着他们,需要增派人手吗?”
鸿影就是夏守义,辰鹊在对莫渝汇报情况时仍习惯以影卫们的代号称呼。
又见莫渝抿嘴一笑:“不用,等会儿另派个影卫去传信,让小夏子跟着汪公公守在皇上身边,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