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平不知道他想哪儿去了,有点无奈:“我难道还能真觉得被糊弄了吗?”
“你跟她不熟,这不,怕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嘛,”傅东君嘿嘿一笑,又习惯性犯贱,“不过那倒也是,女人给你送东西,这待遇搁你身上,那算是最近修身积德有效果老天给脸,不可能说是糊弄。”
话音还没落,陈承平飞了个文件夹过去,力度惊人,差点儿砸到傅东君的脸。
“哎——”
“滚出去!”
傅东君见好就收,一把捞了个礼盒转身就跑,连门都没关。三秒后他回来了,扶着门探头:“估计是感谢您紧急关头供血之恩,安心吃,同同血管里流着你的血,以后咱仨就是兄妹了啊!”
说完赶紧缩头关门溜了。
陈承平笑骂一句,把文件向后翻了一页。
月底海南有个联合演习,淬锋这边申请递得晚,导演组牵一动全身,好多计划都要改动。虽说淬锋这就百十来号人,又习惯了眼睛长头上谁都不屌的做派,但这事儿是自己整出来的,人家又重视,总不好把事情全推给兄弟单位。 于是参谋长大人最近工作实在有点忙,已经连着加了好几天班了。
工作是推不开的,死线又近在眼前,他本来想着今天加班加点赶紧弄完。但手里文件看了大半,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陈承平摸了一下腰,余光瞥到桌上的礼盒,想了想,懒得去食堂了,干脆拎过来上手拆开。
青绿色中式纹样的包装纸盒,里面是同色系的礼盒。撕掉胶带,揭开盖子,盒子里骤然散出浓郁的香。
一种充满罪恶感的甜美。
他全部揭开,露出四分的攒盒。
淡绿,嫣红,金黄,雪白,模样各异,精致无比。
陈承平拈起一个雪白的,迎着光,正中点上的梅花艳丽惊人,让他莫名地想起了那双手。
十指纤纤,皮肤白净到几乎透明,丹蔻嫣红,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涂上的。
他挥开思绪,把糕点送入口中,尝到意料之中的口感,与意料之外的味道。不知名的花香,清淡却回味无穷,漫在舌尖的甜度相当矜持,是他不需要勉强的合宜。
挺好吃。
那双手看着完全不沾阳春水……竟然也能做出这么麻烦的美食。
就着浓茶,他每样尝了一个,不一样的花香味,但都一样的合他的胃口。四色流转一遍,他再次朝着白的伸手,却突然一怔。
等下,信呢?
陈承平连忙站起来,上下找了一遍没看见,他拍了一下后脑勺:“完了。”
那信让傅东君拿走了!
他一把合上盖子拎着往外冲,到楼道口想到什么,又回来把盒子放下。
送自己的,给他们吃多亏。
喻蓝江拎着毛巾走在前面,不满地朝傅东君控诉:“净朝着我脑门儿打,这不是迁怒至于这样吗?我说老傅你管不管,哪儿来的飞醋……”
姜疏横同志,眉清目秀,腰细腿长,话不多,很靠谱,是我军一位极为优秀的特种狙击手——就是心狠,自己老婆也能下手净朝脑袋招呼。
傅东君笑:“妈的,你摸着良心说,我挨得到底比不比你少,我——啊,领导,您怎么在这儿?”
陈承平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一边:“东西落你这儿了,我过来拿。”
“啥东西?”
“你妹妹那个礼盒,我有个……信,在里面。”
喻蓝江问:“什么妹妹的礼盒?你哪个妹妹?”
“别害我啊,天无二日,我傅东君只有宁老师一个妹妹,”傅东君摆了下手,笑,“还放楼下呢,您等等,我下去拿。”
喻蓝江连忙按住他:“你妹妹?宁昭同?”
傅东君看他:“有什么屁?还没死心?”
“快了,她一个月就回了我四条消息,我了不止四十条,”喻蓝江还挺郁闷,“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做个朋友也不行?”
“做朋友就更不行了,你跟同同有共同话题?”傅东君一哂,“你在她那儿顶多属于去头勉强可食用。走了。” “等等,不用了,我去拿就行,”陈承平夹着文件夹站起来,“正好把东西带回去。”
傅东君闻言回过脸,打量他两眼。
“看什么呢看?”
“我突然意识到,你不是知道我们今晚夜训吗,怎么会在这儿堵我?”
陈承平稳着神情:“这不忘了吗,天天加班,加得晕头转向,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忘了夜训,没忘带加班材料?”傅东君笑眯眯地指了指文件夹,“什么情况啊老鬼,私人信件,总不会是公事,你还那么上心——不会您这悄没声的,就轮不着我心疼了吧?”
“不是,”陈承平觉得有点好笑,“我妈给我写信,我还得跟你报备?”
“小的惶恐,太后来信小的哪儿敢探问,”傅东君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又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既然是太后来信你急什么?加班那么忙还惦记着,难道属下在您眼里已经低劣到私拆他人信件的地步了吗?”
陈承平暗骂一句。
真他妈加班加昏头了,怎么被这小子缠上了。
喻蓝江连忙威逼:“赶紧老实交代啊老鬼,不然这就嚷出去。”而傅东君更狠,直接做了个手势示意喻蓝江把人拦住,扔下桶快步朝楼下去:“赌五毛绝对不是老鬼家里来的!我倒要看看这位新太后叫什么名字!”
陈承平想追,但立马被挡住,他仰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二十厘米的人墙。
喻蓝江摸了摸自己漂亮的下颌线:“怎么说,您配合一点儿,省得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