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他爹盘子里的脆饼一口未动,于是伸手捞进了自己碗里。
姜夫人好不容易抚平心口的躁动,思量道:“别人媳妇……你看中谁媳妇了?可平阳侯家也没有儿子啊,就那么一个糟老头子。”她眼前浮现出张氏那略显刻薄的面相,“不可能不可能……儿啊,你是在跟娘开玩笑的吧?”
姜煦可能是可怜他娘,点了点头。
姜夫人狠狠捶了两下胸口,告了句老天爷。姜长缨放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头一看,盘里薄饼不翼而飞。
……
姜夫人絮絮叨叨:“乖儿,你可不能和娘开这种玩笑啊。”
姜煦在姜长缨的逼视下,把最后一口薄饼咽了,用舌头卷了下手指,然后用他那干净至极,无辜至极的眼睛对着姜夫人,说:“儿子没开玩笑,她现在还不是别人媳妇,等再过三五个月,她就是了。”
约莫再有小半年,夏末秋初,宫里的小选开始,傅蓉微就要入宫了。
姜煦上一世从小天之骄子,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一生征战沙场,几乎无败绩,他想要的,或是想要做的,最后都得到了。
唯独留一遗憾,就是傅蓉微。
当年,他兵临城下,明明可以把人救下,却眼睁睁叫她丧命于怀中。
他终生不能释怀,总觉得亏欠了她。
今世,他理应护着她。
保她今生一片坦途。
平平安安地入宫,顺顺利利地母仪天下。
他将来还会辅佐她和她的儿子,除弊革尘,他还需早早的找个机会,提前把兖王那个乱臣贼子宰了,以绝后患。
多么圆满……
姜夫人和丈夫面面相觑。
姜长缨眼睛转了几转,叹了口气:“我晓得了。”
姜夫人还一头雾水,碰一碰他:“你晓得什么了?”
姜长缨扶着夫人的手臂,往里间僻静的地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你没听咱儿子说吗,再有三五个月,那姑娘就成别人的媳妇了。今年皇宫里有小选,就在三五个月以后,而且,平阳侯已经决意送一个女儿进宫了,各方都打点好了,皇上也点了头。”
这倒是能说得过去。
姜夫人:“……咱儿挺有种啊,他这是想跟皇上抢女人?”
姜长缨怼着她的腰,说:“你快劝劝他歇了这心思吧,不行咱还是收拾收拾,押他回居庸关得了……造孽啊!”
他们重新回到饭桌上。
姜夫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和那位姑娘扯上关系,温声劝道:“儿,你想开点,既然不是你的,咱们别强求了啊!”
姜煦:“我知道。”
姜夫人试探着问:“那阿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就怕儿子在一棵树上吊死,以后对别的女人都提不起兴致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了儿子后半生的幸福,抢一抢也不是不行。
姜煦如实说道:“以后,我打算扶她的儿子登基,然后再扶持她垂帘听政……”
姜长缨脸色骇变。
扶她的儿子登基?
这是要涉党争啊。
还要扶她垂帘听政?
当今皇上可还健在呢。
姜长缨扔了碗,晕头转脑地走到外面:“家法,给本将军传家法——”
一阵风从他身边狂卷着刮过去。
姜夫人一声叹息。
姜长缨捏着眉心,眺远了看,便见一道身影熟练的飞檐走壁,从墙头上翻了出去,再一回头,哪里还有姜煦的影子。
姜夫人幽幽道:“我总觉得咱儿子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姜长缨:“他拎得清吗?他要能拎得清,他能现在就把登基和垂帘听政都谋划好了?”姜长缨坐在门槛上,气鼓鼓吹了会冷风,脑袋清醒了一些,猛地一拍大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