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若愚十分没骨气的将梁飞若的双腿抱住,一劲的求饶,梁飞若快要劈上他后脖颈的手停了下来。
其余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懒汉,恨不能藏到人后,缝住自己这张嘴。
二人勉强在破庙将就了一夜,天亮后,李若愚脸都是青的,他将棉衣脱了给梁飞若铺在地上睡。不给不行。梁飞若将这当成理所应当。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这么做。醒来的时候,看到李若愚嘴唇发紫,还很心疼,一句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李若愚大概是没注意到她醒来,双手合十,四面祷告:“天神菩萨保佑啊!信男许愿不吃肉十年,求求快将这尊瘟神送走!求求了!”
天放晴,逃荒的穷苦人打算再次出发。
李若愚多嘴问了句,“你们这是想往哪去?”
二人对视一眼,大概是觉得李若愚看上去不像坏人,低声说:“我们想去燕国。”
李若愚真假难辨道:“你们是楚人吧?去燕国是想寻机报国仇家恨?”
二人吓住,接连摆手:“我们只想活命,其他的我们是不懂的。听说燕王是位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因为接连战乱,死了太多人,空出来很多耕地。燕王曾发布告示,若是主动入燕,成为燕民,便能分到土地,免两年赋税。我们,我们只是想活命啊。”
李若愚嘁一声。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老乞丐说道:“入燕,谈何容易?赵王大兴土木,兴建宫殿,正缺劳力,到处抓壮丁。旧楚罪民,大都被抓去服了徭役。你们想从赵国轻易离开?没有足够的银子打点,就别痴人说梦了。若是被官兵抓住,送去辽顺矿场,这辈子最后见到的阳光,也就今日了。抬头看看,看一眼是一眼吧。”
懒汉躺在枯草堆里,动都懒得动一下,嘴里哼哼着,自在舒服的样子,说:“这日子到哪里都一样,你以为到燕国就有活路了?万一是绝路呢?你俩个就是想不开,反正这天下乌鸦一般黑,世道如此,不如过一天算一天。官差来拿人我就跑,肚子饿了,哪里有吃的就去哪里搞一口,不拘是偷是抢是骗还是乞来的。”
二人面色凄凄,女人的手不自觉的搭上了小腹,说:“若是只我俩个,随便怎么过吧。反正这一生也没指望了。早死早了。可是……我们终究是想孩子能活的有个人样。”
男人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为了孩子,总要去试一试。”
夫妇俩个还是走了,满怀希望,第一次做父母的人,莫名会生出无穷的勇气。
李若愚神色怔怔的,一时无言。
懒汉嗤得笑一声,“自己都活不了了,还想着孩子,一时快活留下的小玩意,何至于此。”
梁飞若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拉了李若愚一把,“走。”
李若愚:“干什么?”
梁飞若:“护送他们穿过沙石林,去燕国。”
李若愚呆了呆,挣脱开,“凭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真以为燕王同他们不同?王权霸业,这些人心里只有这些,哪管百姓死活!”
梁飞若想了想,说:“谁知道呢。燕王不知好坏,但是赵王不拿楚人当人,我确是亲眼所见。既然是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若是死在半道,或是被赵人劫住,功亏一篑,我于心不忍。”
李若愚见她说的情真,神情有片刻的不在状态,不过转念一想,他偷来的传国玉玺也藏在沙石林,不妨走一趟。
二人说定,齐齐追上了那对夫妇。
李若愚带着他们绕了路,虽然多走了不少崎岖山路,但是躲过了官兵盘查,中间又遇到了几波人要往燕国去。并在了一起,同行。
梁飞若将身上精美的裙子典当,换了银钱,买了一套旧衣,又买了烧饼,同他们分食了。
李若愚有时候是看不懂梁飞若的,他经常觉得她矫情,穷讲究,像是娇生惯养长大吃不得苦的千金贵女,有时候又觉得她身上有种侠气,不对,应该说是活菩萨一样,总是不合时宜的想帮助一些人,这时候又不怕吃苦了。
梁飞若告诉他,其实她是个行侠仗义的义匪!同他这种纯粹的小偷是有区别的。
李若愚大为着恼,又气笑了,没解释。
因为他忽然发现,随着了解的加深,他越来越不讨厌若若了。
她自称若若,他叫不出口,问不来全名,索性叫她“小尾巴”。
她不生气,他也叫的开心。
等到了沙石林,已有十余人的队伍,一行人穿过一片密林。李若愚在众人未察觉的时候,将藏了记号的沙枣树挖开,找出玉玺。
刚宝贝一般的揣进怀里,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冷笑,“跟了一路,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李若愚脸色一变,不待说话,脚尖踹进积雪深埋的砂砾,飞踢出去。
那人灵活避开,几乎在同时朝天放了信号。
坐在远处的梁飞若看到李若愚先前说撒尿的地方上空闪出一片刺目的白光,心中咯噔一下,转向那些流民,喊一声:“往南跑!别回头!”
话音方落,已奔向李若愚的位置。
截杀
拦住李若愚的是一个面容有些枯槁的老者,眼神阴鸷,表情刻毒。手里杵着一根裹了一层布的拐棍,布上浸染着铁锈般的红,颜色暗沉,如今看来应该也不是铁锈了。
随着信号冲天而起,自林子的四面八方很快窜出十几名蒙面杀手,将二人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你不是神偷门的人,”老者眯着眼,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