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商量之后,请笔仙的事就算这么定了。吴泽他们几个周一到周五都住校,没家长盯着办事倒也方便。当天晚上就故意藏在厕所里,等着楼管把教学楼检查完一遍离开了,这才偷偷跑出来。
周围黑漆漆的,他们不敢开灯,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照明,赵子航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小声问道:“陈劲飞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教学楼锁了他进不来”
吴泽道:“不可能,我把一楼的窗户打开好几扇,他从外面翻进来没问题。”
赵子航道:“那就回教室等一会吧。”
他们将教室周围的窗帘紧紧拉上,手电摆在旁边,又在两张拼好的空桌子上摆放了一张白纸,一支铅笔,打算开始玩这个游戏。
赵子航坐在桌前等了半天,说好的陈劲飞始终不来,吴泽“呸”了一声,愤愤骂道:“明明是他起的头,结果他还怂了,什么玩意啊!”
赵子航道:“算了,他不来就不等了,咱们俩来。”
吴泽骂骂咧咧地坐在了赵子航的对面,问道:“怎么说‘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不对。”他旁边的一名男生掏出张纸,还是白天陈劲飞写好的,“你说的那个只能请普通的笔仙。咱们要请邓一涵过来,得先在白纸上写好他的名字,然后念‘天昏昏,魂荡荡,阴灵在何方某某今夜请你来,却有要事讲……’”
他的声音回荡在有点空的教室当中,让人不觉心里寒,赵子航将校服的拉锁往上拽了拽,小声道:“也不知道这招能不能管用……”
吴泽顿了顿,道:“那么多同学都玩过了,就是不管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来吧,大、大、大不了口诀我念。”
赵子航:“……你念的时候可别结巴。”
事已至此,反悔也晚了,刚才掏纸的男生深吸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按下自己那一侧的电灯开关。
“啪”地一声,灯灭了,桌上的一小截蜡烛点起来,烛光照亮了几张有些苍白的年轻面孔。
吴泽和赵子航按照步骤,双手交叉,把笔夹在两手间,立在纸上。赵子航紧张地咬了下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要抖。
吴泽也有点害怕,暗自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念道:“天昏昏,魂荡荡,阴灵在何方吴泽今夜请你来,却有要事讲……”
念这口诀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白纸上的名字,话还没有完全念完,吴泽和赵子航两个人的心中忽然同时升起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两人中间那只笔牵引着她们的手,自顾自地在白纸中间画了一个圆,将“邓一涵”三个字圈在了中间。
赵子航猛一哆嗦,吓得“啊”了一声,吴泽紧张地大喊:“你可千万别松手,不能把笔掉了!”
赵子航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失真:“他、他真的出现了吗为什么口诀还没念完他就来了”
旁边的两个围观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窗外呼地一声刮起了大风,将窗棂吹的喀吱吱作响,连带着桌上的烛光都不断晃动,明灭不定。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凉从脚底直蹿而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一般,四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笔尖移向了“是”字。
然后就规规矩矩停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在回答赵子航刚才那个“他真的出现了吗”的问题。
卧槽,神了!
几个人僵硬了一会,现没有出现其他异状,恐惧少减。吴泽琢磨着也解释的通,毕竟邓一涵当鬼也有一阵子了,说不定被人召唤过好多次,业务熟练的口诀都能背下来,用不着听他们念完。
“那个,你……”他试探着询问道,“你是邓一涵吗”
笔尖指向了“是”字。
吴泽瞪大眼睛,和赵子航互相看看,旁边的同学低声道:“真的可以回答问题!”
太厉害了!可惜请笔仙的规矩是不能问对方的死法,要不然他们今天晚上甚至能把警察都办不了的案子给破了。
赵子航连忙说道:“邓一涵,你的事我们听说了,同学们都觉得挺难过的……以前我们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对不起。”
这话说完之后,周围没有反应,旁边的男生小声道:“是不是必须你问问题才行啊”
吴泽便也跟着道:“那什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抱、抱歉啊。你能原谅我们吗”
结果就在这个问题问过之后不到三秒钟,两人中间的绿色铅笔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吴泽和赵子航同时大惊,吴泽大声喊道:“千万别松手!”
可是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铅笔上的力道大的出奇,很快便挣脱控制,迅飞到了半空中,直挺挺地悬在那里。
这反科学的一幕将两个男生吓得愣住,一动不动地僵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赵子航忽然有种感觉,面前这只最普通不过的绿色铅笔就好像在什么地方长出了两只眼睛似的,正在阴森而险恶地注视着自己。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好像在麻,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赵子航吓得差点跳起来,扭过头时,却是另一个同学靠过来,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嘻嘻嘻……”从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处传来了一阵漂浮不定的笑声,紧接着,仿佛有什么细微的碎屑落在了四人的脸上。
“嗒、嗒、嗒……”楼道里有缓慢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即便是吴泽再怎么喜欢充好汉,也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等死般的恐惧感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尖叫道:“啊——救命啊!”
他这一动,悬在半空中的铅笔也动了,像利箭一样朝着吴泽扎了过去,吴泽惊叫着,和其他几个同伴站起来就跑。身边的笑声再度响起,他们突然现,自己的脚步飞快地移动着,身体却一直停留在原地。
仓惶之下,吴泽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却现那笔尖已经近在咫尺,死亡,从未有任何一刻与他如此接近。
正当绝望之际,教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