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是她曾见过的姑娘。
“不气了。”冷静下来,裴宣抬眉看着雍容华贵的女人“母亲,孩儿该怎么办呢”
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原来喜欢就是喜欢,钟意就是钟意,一眼的心动能持续好久好久,她受不了周野等人对崔姑娘的不敬,她看不惯崔姑娘所嫁非人。
她急了。
她恼了。
她甚至想拆了西宁伯夫妇
裴宣趴在桌子指腹拂过画中人秀气挺直的鼻梁,戳戳她的脸蛋儿,又去欣赏她无可挑剔的肩颈。
裴夫人是过来人,看她装都懒得装,好一会心底的震惊落回去,不忍苛责“怎么就喜欢了以前也不见你对其他姑娘有过意愿。”
“那是因为遇见的不是她。”状元郎周身气质若春风,或许比春风还要柔和。
“你爹已经为你备好掩人耳目的新娘了,原是想等你授官后再办婚事。”
“我不要。”
她下颌枕着两臂相叠的手腕“母亲,我有想娶的人了。”
郑无羁说得对。喜欢那就娶,娶了再说之后。
错过阿崔,她会悔恨终生。
“宣儿,你让母亲为难了。”
裴宣起身朝母亲深深一揖“孩儿别无所求,只求余生能得她朝夕相伴。”
晴天,白鸽打了个喷嚏,眼皮一直跳,左眼跳完右眼跳,折腾得她没了法子,削了两根细长无尖的牙签支着上眼皮。
“让你跳,还跳,跳个没完了”
小丫鬟嘴里碎碎念,气哼哼的。
崔缇看不见她的模样,大致想象得出来,觉得她的白白可可爱爱“你小心些,莫要弄伤眼睛。”
“姑娘放心,我这样子玩习惯了,无碍的。”
她嘴上说着无碍,大抵知晓崔缇比她自己还爱护她的双眼,挨个放下牙签,余光瞥见放在桌上的风筝,兴冲冲道“姑娘,咱们什么时候把风筝放起来”
清晨那会她偷偷寻了个性子还算不错的小丫鬟,用一块桂花糕换了她嘴里一句实话,夫人已经在为姑娘的婚事张罗了。
有宰相嫡子、今科状元做靠山,别说夫人,就是伯爷见了裴郎君都得殷勤巴结。
白鸽愈能觉裴宣的好,家世好、模样好、才学好、性情好,尤其待她家姑娘,那叫一个好上加好
她暗地里将裴宣看作未来的姑爷,得她提醒,崔缇冷不防想起一句话宜早不宜迟。
迟,则生变。
“白白,你来帮我,我要亲手把这只风筝放起来。”
白鸽猛地跳起来,双手叉腰“好”
裴宣跪在地上,坦然承接父亲埋在胸腔的怒火。
裴夫人搞不定这个女儿,于是请裴相来劝说儿子。
放到外面,人们只知裴家有一嫡子,不知裴夫人当年生的是如假包换的千金。
裴宣生下来到现在,扮了快满十八年的儿郎。
裴相为她顺利参加科举,不惜以权谋私做那瞒天过海之事,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和他请求什么
怒气直涌,他强忍下来,不愿坏了父女情分“你色令智昏,为父岂能任由你犯糊涂”
“孩儿有愧爹娘教导。”
她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还打算磕第二个。
裴夫人嘴硬心软地朝地面扔了一块软蒲团。
额头磕在蒲团,裴宣柔声自陈“她双目失明,不会识破孩儿真身,西宁伯夫妇俱是狠心肠,哪会为她择一良人我不能眼睁睁见她跳进火海。”
“不想她跳进火海,你就要数百号人陪你跳入火坑身份泄露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当年你爹我心气高,誓我做宰相,我的孩子日后也要做一国贤相,你是女娃不能入仕,我就偏要你踏入官场,和那些人拼一拼,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