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见顾沉欲半蹲在他面前,抓着他脚腕,低着头,在看上面系着的那根红绳。
顾沉欲的轮廓很深,眉骨跟鼻梁都是锋利的形状,加上平常不爱笑,所以面容总是显得冷淡又漠然。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的灯是橘色的,从喻黎的角度去看,会觉得他整个人都是暖的。
“铃铛呢?”
“啊?”喻黎被问得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解释道:“那个铃铛是金的,我之前没钱了……”
顾沉欲抬头,淡淡道:“卖了?”
喻黎说:“不是,怕经过金店的时候忍不住去卖,就摘下来放柜子里收好了。”
顾沉欲没说话,手指挑起那根红绳,很轻地呢喃了声:“卖了也没事。”
喻黎没有听见,也弯着腰去欣赏自己脚腕上的红绳。
他生得白,特别白,尤其夏天太阳越大的时候就白得越是晃眼,别人是越晒越黑,他是越晒越白还带着点粉。时铭几人以前就经常拿这事嘲笑他,但不是一般人说的什么白得像个小姑娘,而是说对面来车不关远光灯,喻黎往那儿一站,能闪瞎对面。
白色本就干净纯洁,系着红绳便莫名多了些妖冶靡丽。
喻黎看着自己雪白的脚腕,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上面还有个铃铛?”
顾沉欲:“猜的。”
听不出来是真话还是假话,以前顾沉欲动不动恼羞成怒的时候,喻黎尚且还能分辨真假,现在分不出。
“喻黎。”
顾沉欲忽然道:“把衣服脱了。”
“……”
喻黎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想起来刚刚进门没脱,于是按照他的话,把外套脱了给他。
但顾沉欲却看着他的睡衣,说:“都脱了。”
喻黎愣住了,然后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赶紧从沙上爬起来,然后跪着往前挪了挪,凑到顾沉欲面前。
捧起他的脸,眯着眼睛问:“顾二,老实说,你想干嘛?”
顾沉欲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淡淡的忧伤与温柔。
不是当初宋玉书对他说脱衣服时的那种眼神。
因为知道他不是宋玉书,因为知道他不会露出那种贪婪占有的眼神,因为一起同床共枕那么久也没被他占半点便宜,所以喻黎真的脱了。
脱下睡衣后整个胸膛腰腹一览无余,肩宽腰窄,雪白干净,却是清瘦得让心疼的模样。
顾沉欲没有伸手去摸,他看了许久许久,又低下头,默默帮他把衣服穿好。
喻黎伸手抓住他的手,顾沉欲没有抬头,只是停下了帮他穿衣的动作。
喻黎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响起,少见的没有太多起伏,他笑着问:“不好看吗?不漂亮?”
“好看。”
“那你怎么不看了?”
“……”
喻黎忽然现不说话的顾沉欲真是让人头疼。
他在心里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抱住他,有些好笑道:“刚刚抱我的时候就现你不对劲了,以前又不是没抱过,晚上不是天天抱吗?今晚怎么了?”
“你还不如像宋玉书那样让我脱衣服呢,搞的我好像欺负你似的,不就是瘦得有点厉害吗?你把我养回来啊,我死了的花草你都养得回来,我一个大活人你养不回来……”
顾沉欲忽然道:“要好好吃饭。”
喻黎抱着他叹气:“好好好,我吃,我一天吃四顿行不行?”
“不要吃安眠药,睡不着我可以哄你。”
“行行行,睡不着你哄。”
“喻黎。”
“在呢在呢。”
“我爱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