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妈嗔了他一眼,“哪能整天来山里挖挖采采的。”最多也就现在有空在家能出来玩一玩,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工作给定下来。县里的工作没有,那市里的工作总有吧?不说他们兴县所属的锦州市,去孩子亲爸在的盘州市也好啊。
表舅却是笑笑没说话。
刚开始他也觉得陈霖回来是浪费了,但这几天细想过后,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孩子,从小就主意正。放弃中专选择高中,放弃省内的大学选海市大学,现在可能是陈霖自己想回来留在老家,是不是真的在海市没找到工作都不一定呢。所以,他对陈霖去锦州市或者盘州市找工作,都没抱什么希望。
他心想,这村里要是有个工作岗位,说不定陈霖就去了。
孩子啥都好,就是倒霉碰上俩没心的爹妈。
陈霖可不知道表舅这会儿想这么多,美滋滋地把这一堆天麻挖出来放背篓里。啧啧,突然多了两斤!
她这回走路更小心了,要用火眼金睛扫视每个角落,等着再挖一排。
表舅笑她这傻样哪里像是个大学生,说她是贪玩的十来岁小姑娘都有人信。
当然,陈霖后面再没有走大运。往回走到一片丛林中,他们又停下来,开始挖竹笋。
尽管挖竹笋比挖天麻容易,但忙活大半天,陈霖已经感觉到疲惫了。她挖的不少,但背不了那么多,于是后面挖的都给了表舅和表舅妈。
姑婆特别喜欢吃竹笋,等她多挖些,过几天给送县里去。
下山省力,但有些路陡,就怕一个剎不住就不知道蹿到哪边的草丛里。陈霖撑着棍子慢慢往下挪,这回是表舅走在中间,得顾着前面表舅母,还得防着后面的陈霖滚下来。
走回村里,她肩膀都累塌了,路过的村民看见了就夸她能干,读书干活都没落下,然后又不知道哪家的孩子又成了他们口中的反例。
经过一家看起来特别旧的老房子时,陈霖和老房子门口站着的姑娘对上了视线,小姑娘冲她抿嘴笑了笑,陈霖一时想不起来杨家七叔家的姑娘叫什么,于是没好意思出声打招呼,也笑笑作了回应。
天也不早了,陈霖在家门外和表就表舅妈分开,还没踏进院门的门槛,就听到阿公和村长的说话声。
村长伯父一见到她就立刻说了来意,“陈霖回来了,有件事跟你说。”
陈霖好笑地想,村里有工作需要我?
多亏了村长来这一趟,不然她就把大事情给忘了!
现在她还没有确定工作,就没有单位,应该要把党组织关系转回来。这几天给忙傻了,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想当年,一个专业里最多只有一两个名额,竞争程度可想而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都不为过。
她和周云旗两个人,刚入学还不怎么了解情况,对什么都懵懵的,但他们觉得多尝试总该没错,所以一开学就参与班干竞选,但凡逮着个什么比赛都去试试看。既要当班干,还要在校期间的成绩足够优秀,才能拿到名额。
“明天就去镇上办了吧。”
“哎,好。”陈霖把背篓给放到水井旁边,就等着村长走了她再开始收拾,但村长交代完她转组织关系后也没着急走,来回踱了几步,村长才犹豫着试探:“我听说你要回来工作,是打算去你爸那还是去你妈那?”
前两天知道陈霖回来时,村长没什么别的想法,但今天知道县里的工作暂时没着落,他的想法就起来了。
陈霖看看阿公,又看看阿婆,最后对上村长期待的眼神,赶忙低下头含糊着回:“呃再看看情况吧,都还不一定呢。”
“哦。”村长垂下眼眸,语气没有起伏,“也是,工作的事情不能含糊,你再多看看。建国哥,我先回了。”
阿公坐竹椅上没注意到村长的神情,闻到自家厨房传来的香味,挽留村长吃晚饭再回去。村长摆摆手,说等他腿好了再来找他喝酒。
等村长的背影消失在院门拐角,陈霖心不在焉地把背篓里的野生天麻和竹笋给拿出来放水桶里,阿公夸她今天“大丰收”都没听到。
“阿公,村里最近有什么事吗?”
“村里除了田里的事哪还有什么别的事,最多就是今年读完初中的小子要跟着出去打工了,明生他们几个应该会回来一趟。”
不是村里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村长需要来找她又不好明说的?陈霖完全想不到。但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出去打工的明生哥他们可能要回来了。
陈霖低头看看桶里的野生天麻,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攒点小钱的机会。
没错,她不是很想把采挖回来的天麻卖给来村里收购的。这个村里如果还能有谁可以让她跟着一起做这事,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明生哥了。
虽说明生哥几年前失了一回手,但也算是积累经验了。再说,看看整条富华村,就数村长家里过得最好,照着村长谁家有点事情就伸援手的性子,他们家能盖上最好的房子那多半功劳都是明生哥的。这么一看,明生哥还算是有点闯劲。
不过她现在也只是有个想法,怎么做还没想好,最起码,要卖东西得先搞清楚外面人家都卖的什么价格吧。
在省内卖估计不占优势,谁让他们省内就有个天麻种植示范基地呢。她更倾向于往省外的大城市卖,兴许价格能更高些。但不好的就是,带出去卖怕被人坑,毕竟明生哥的前车之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盘算了自己能发动的人,发现也只有大学的同学可以帮一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