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个孩子都不如啊!”
周庆元道,“前些日子我去省城南大街考察,正好遇见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去那里进货,这小子今年刚高考完,想着挣点钱补贴家用;
他跟我讲省城的衣服款式超前,很多性能优良的产品县里没有,在县城里能卖个好价钱。“
“这小伙子还是我们临海县的人呢,你看,现在想发展就得脑子活泛,像曹永超这些死脑筋的官老爷早晚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老陈啊,当下可不是小打小闹,现在可是华夏经济几十年未有之大变革,光想着修修补补那一套是救不活公司的。”
“这个年代里想出成绩,就得放开手脚、甩开膀子的干。”
周庆元意味深长的说道。
陈勇大惊道,“老周,你说制修厂也要大改?换招牌的那种大改?”
周庆元不置可否,拿起床头柜上那个轮胎吊坠儿在手里荡了荡,“老陈,刚才你勤不着懒不着的盯着这个模型是为啥?”
“我……”陈勇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这是闺女对象送给自己的,自己觉得好玩吧?
周庆元笑了笑,看了看吊坠上的几个字,“华夏制造”
“老陈,你现在思路要放开,现在是乱局,前些日子我去市里听课,专家还讲过解决问题可以头脑风暴,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胡思乱想,就比如说你看见这个吊坠儿可以开动脑筋,制修厂能不能改成轮胎厂呢?”
陈勇暗道,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看着陈勇没说话周庆元拍了下手,“我也不跟你转弯子了,我先跟你透个气吧,县里打算把你们单位改成氯丁橡胶厂,专门生产橡胶手套,不过这事儿还没定下来,还可以谈。
不过你也要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陈勇这才如梦方醒,合着之前的话全是铺垫。
自己格局还是太小了。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原本周庆元是分管这一块的副县长,干啥他下命令就是了,说了这么多不是脱裤子放屁?
周庆元道,“不过你要有别的想法也可以,最近写份考察报告和立项书给我,我组织县委的人开会研究。”
陈勇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把这位上司看扁了。
不过这也让陈勇有些好奇,秦奋送我这吊坠儿单纯的只是他以为我是做轮胎的?
周副县长说了那么一大堆是鼓励我解放思想了呗?
“好了老陈,听说这些日子你天天在单位靠着,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下吧,趁着这段时间你把自己的想法也都归纳一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研究。”
周庆元敏锐的察觉到时代变了,以前那套老路子已经行不通了。
不过自己也独木难支,想要说服县里脱胎换骨的去改革,他需要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同志。
毕竟具体的经营还是要靠这些同志。
陈勇虽然算不上跟自己多亲密,不过这家伙胜在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了倒也不是乏善可陈,能拉就尽量拉过来。
而且制修厂改办氯丁橡胶厂也就是那天工人聚事的时候自己跟书记提了一嘴,书记觉得可以搞一搞,不过这事儿最后能不能成自己心里也没底。
眼下集思广益也不算坏事。
说完周庆元就出去了,也不让陈勇送。
司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周庆元上车以后并没喊司机直接走,而是点了根烟。
县里最近水火连天,去年锯条厂刚倒闭,今年轮胎制修厂这里也半死不活的。
前几天工人聚事的时候黄书记把自己喊过去好一顿臭骂,责怪自己办事不利。
这些日子周庆元一直在想,是我们这些人不努力,还是时代变了,我们这些老古董过时了?
他倾向于后者。
于是他大胆的向黄书记建议说干脆大改,把制修厂改成氯丁橡胶厂。
黄书记闻言后沉默了好久,吧嗒吧嗒的抽了两根烟才道,“好吧,依你,都依你。”
其实周庆元这么说也不是无的放矢,他是看着锯条厂干起来的,也是看着锯条厂倒闭的。
想当年锯条厂是县里的明星企业,每年能为县里创造近百万的外汇,那会儿锯条厂的名头在整个县城可以说是风头一时无两。
可市场化以后锯条厂就变得举步维艰,订单变得愈发困难,当时周庆元跟厂里的领导一道儿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都无济于事。
直到前段时间在省城看见那个小伙子以后他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