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觉得才被湘云推了一把许是要磕着椅子了,左边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托住自己的背,于是自己便撞在了对方的手上而不是椅子背上。再接着整张椅子都腾空了,黛玉脚离了地,瞬间就距离湘云两尺远。
瞪大的双眼的黛玉看了看宝玉表哥修长的手指,又低头看了看实木的红木椅子,在心头一算自己连人带椅子的分量,不禁细细地抽了一口气。
宝玉神智清醒着呢,就是身体反应已经有点滞后了,听到黛玉的吸气声,他自然而然地抬头,右手还捏着黛玉椅子的扶手“林妹妹可还好没被碰着吧”
黛玉微微慌乱地摇摇头“谢过表哥,我无事儿。”
宝玉翘起嘴角一笑,柔声安慰“别担心,史妹妹只是喝多了。”
小少女林黛玉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等到宝玉表哥撤回手继续喝酒的时候,她还有些怅然若失,不知怎么地,就想到爹爹来京时候同自己说过的话了。
越是想起来,脸颊就越是绯红,黛玉拿袖子扇了扇脸,然后她身后的紫鹃不多时就送来一方温水帕子,倒是叫她有些心虚地接过来,不知道自己方才面红耳赤的样子被多少人看见了真是羞煞人也
上元节之后的第二日,二房贾瑛随苏北郡王就藩。
随行人员有
负责照顾日常起居的钱嬷嬷、一月二月以及厨娘一名;
管事钱老大。
负责跑腿的一到四更以及马夫一名;
随行保护的家丁阿九等共八人。
编外人员一定要跟来的柳湘莲、武平以及兼顾照顾他重任的族叔一名。共三人。
幕僚许纯安。没错,就是许夫子了,话说贾政把许夫子给宝玉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呢,大约是这几年用得太顺手了,但是考虑到宝玉年幼出京,身边没有得用的老成之人是不行的,所以贾政忍痛割爱,问过许纯安的意思,然后叫来儿子嘱咐了又嘱咐,日后遇事儿,多听听许先生的意见看来贾政也知道,许纯安确实是有能力的人,跟着他这几年,替他出力很大。
早上出门的时候,贾母院子里的鸳鸯来传话,说老祖宗昨夜歇得晚了,今早困乏,起不来,吩咐宝玉不必去辞行了。
深知老太太这是闹小脾气,又担心见到自己更难过呢,宝玉便去荣庆堂的院子里对着贾母的正屋跪下磕了三个头。
屋里,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这鸟儿长大了,都是要离家的,可是宝玉还这么小”
黛玉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贾母的背脊“老祖宗,表哥不是说了么,郡王殿下允他一年回京一次,等到腊月里,您就能见到宝玉表哥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贾母说“玉儿,你去看看,宝玉可走了没有”
宝玉还没有走,拜别老祖宗之后,又去王氏的院子和父母辞行,今日好歹工部尚书郑大人晓得是贾政二儿子要出京的日子,给他放了小半天的假,不然凭着贾政的性子,是怎么样也不会因为儿子的事情请假缺勤的。
虽与王氏和贾政的感情比较淡,但是宝玉还是诚心诚意地叩别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然后王氏么也是舍不得的,贾政居然也抽了抽鼻子,然后马上摆出严父的样子来“出门在外,不可跋扈,不可仗势欺人,凡事三思而后行,要是被我晓得丢了咱们府的名头,便是你是官身,我一样照抽不误。”
“老爷,宝玉自来都是乖巧的性子,现在要出远门了,你不说多嘱咐几句,怎么又开始吓唬他了”王氏对此表示意见很大,大概是由于老爷从荣禧堂搬来自己的院子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王氏觉得自己也是奇怪,从前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老爷多来自己的院子,如今真的搬进来了,又觉得他颇为烦人,恨不得叫他去书房歇息当然,若是老爷去了赵姨娘那里,还是她还是要不高兴的。
贾政一甩袖子“妇人之见”
宝玉很无奈。
拜别双亲之后是在中院送她的贾珠夫妇、贾琏夫妇、贾环、湘云和三春。
“真是没想到,咱们兄弟里面,最早离家的竟然是宝玉。”贾琏轻轻捶了一下宝玉的胸膛,“穷家富路,多带点银子。”
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自己表弟哪里会缺银子,以为谁人都像大太太似的那么抠门呢“宝玉,记得写信回来啊。”
贾珠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照顾好自己。”
李纨说跟着点点头。
迎春想开口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如今她深刻体会到换了奶嬷嬷之后自己院子是怎样的清爽了,原先有那刁蛮嬷嬷带起来的乌烟瘴气的风气也没有了这很大一部分是宝玉的功劳,然后她笑笑说“我们姐妹几个合着给你做了一身衣裳,已经交给钱嬷嬷了。回头宝玉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探春和宝玉说话要更亲密一些“二哥哥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不要忘记我”
“还有我还有我”湘云抢在惜春面前开口。
小惜春跟着点点头。
看来是从前宝玉出门一趟必定不空手,总记着给女眷们带点小东西的行为叫大家都养成习惯了。
缩在最后的贾环扁了扁嘴,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宝二哥,还是觉得宝二哥走了之后老爷会重点关爱自己这件事情叫他承受不来,反正就是一脸沮丧的。
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书念好了,等你考出秀才了,去同老祖宗撒撒娇,说不得有机会来江苏。”当然,什么时候考上了秀才,就说不准了。
不过有些傻帽的贾环很好骗,一转眼就振奋起来了,觉得自己可能不久之后就能像那个武家的小子一样出门游学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