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平原地带的行进度明显快了不少。
出了京州范围,官道便立刻齐整了许多,不但路面平整不见明显的大坑深洼,就连道路上行走的车架行人都多了不少,显出了几分热闹景象。
不过除了少数富裕些的农户能赶着牛车借助官道运送粮食以外,大多数还是身背肩扛,这个时候就显出男性的体能优势来,哪怕是年老的,把腰弯得像弓一样也要比同行的女人们多承担一些。
女人们身边多数会带着些半大的孩子,一个个用小小的身体背着,脑袋都要埋进肚子里,再小一些的,只要自己走路还算稳当,就要帮大人拖着一两个农具,蹒跚而稚气。
忙碌到丰收,快乐能让一群背着粮食的穷苦人流着汗也要说笑不停。
丝毫不知道这天下究竟生了什么,而生的这些事情又会在未来给他们带来什么。
看到官道上远远的驶来一辆马车,哪怕那马车看着并不像权贵人家的那样贵气,但在眼下这个世道,还能在这个时节有空架着马车出行的,就至少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家能沾惹的起的,于是乎,马车还隔着老远的时候,背着庄稼的农户们就纷纷避让,给官道中间空出好大一截空档。
年龄大一些的,或者低垂着头让到一边赶路,或者干脆就让到路边不走了,拽着自家年幼些的孩子,低声劝告着好奇的孩子们不要抬头去看马车里的贵人,以免惹到麻烦。
马车驶过,打断了农人们的快乐时光。
布帘撩起,洛川弯腰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老车夫身边,却被车夫屁股底下的剑柄硌到了屁股,疼得龇牙咧嘴,“江伯,整天坐着把破剑,难道就舒服?”
老车夫斜了他一眼,挥了挥鞭子让两匹走歪了的马儿回到正轨上,“坐剑可比坐在年轻姑娘的大腿上还要舒服多了,公子你要知道,修炼之人。。。。。。”
“得得得,”洛川赶紧摆了摆手打断老车夫的话,把头扭到一边去,对一个瞪大了眼睛看他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做了个鬼脸,看着对方惊吓着躲到身边妇人身后,哈哈大笑,“虽说这世界上年幼时候的小猫小狗小狐狸也算是可爱的,但和咱们人族的小孩比起来可就差远了,”他一边啧啧有声一边看向远处田地里仍旧忙碌的农人,“江伯,这河内郡在整个西南汉州来说都要算最富的地方了吧?”
老车夫也不在意又一次说教被他打断,只是无奈的笑一笑道,“大概就是这河内郡最富了,汉江和雅河从此郡西端流入,于东端交汇,两河之地又是平原地貌,自然是千里良田,比东南江州的几个大郡都不差了,”他抬起马鞭往南边指了指,“再往南走几十里就是汉江,这汉江以北毕竟紧邻山区,时不时还要遭受下山的妖物骚扰,无论是人口还是田地都不算最好,等过了汉江到了两河之间的区域,你就知道什么是富了,河内郡最富有的人都在那里,包括这里绝大部分良田的主人家。”
洛川点头,心里却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老车夫口中的“妖物”是指什么,事实上“妖物”和“妖”有着本质的不同。
妖是鸟兽鱼虫草木精灵得机缘而开启灵智的智慧生命,一般不是先天极其弱势的种族,一旦开启灵智就会进入一境通灵阶段,成为一境小妖,妖和妖的后代,天赋越好的先天境界越高,传说曾有两位大妖的子嗣出生即入三境化形阶段的故事。
妖物则完全不同,因为它们虽然同样从鸟兽鱼虫草木精灵中孕育,得到的却不是天地福源而似乎是诅咒,不但在智慧层面上极少长进,还因为获得了出普通生灵许多的力量而成为了世间最不可控也最不稳定的因素,是天下各大势力都很头疼又万千年无法解决的祸患。……
妖物则完全不同,因为它们虽然同样从鸟兽鱼虫草木精灵中孕育,得到的却不是天地福源而似乎是诅咒,不但在智慧层面上极少长进,还因为获得了出普通生灵许多的力量而成为了世间最不可控也最不稳定的因素,是天下各大势力都很头疼又万千年无法解决的祸患。
可是老车夫口中所说的“山区”是这大鼎核心京州的山区,集大鼎一朝之力怎么还会让这里的山区仍旧有妖物之祸贻害四周的富裕郡县?
洛川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问道,“那咱们西南汉州的广郡和安阳郡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光景。”
老车夫点了点头,“人们都说汉州六郡,三穷三富,这其中的三富说得就是河内郡、广郡和安阳郡,”他叹了口气道,“那两个郡和这河内郡相似,不但处于两河流域,还都是平原地貌,除了安阳郡有一小截与南夷相交却多年少有战事的边境线,三郡基本都是处于中州腹地的安稳模样,土地富庶子民安乐,几百年下来可不就是这番繁荣景象了。”
洛川点了点头,老车夫似乎也久居京城终于故地重游引起了谈兴,“剩下的就是咱们离郡、安陵郡和永昌郡,”他语气有些慨然,“等到了广郡南下之后你就知道了,群山环绕,道路难行,只这一条就把咱们这三个郡的气数锁住了大半,尤其是咱离郡,虽说面积放在整个汉州都算最大,可除去山川峡谷,三块富饶盆地加起来也不过略大于广郡面积,比之河内郡和安阳郡就差得远了,更不必说咱们作为两边之地,南防南夷,西防西夷,一代又一代多少好儿郎葬身大山。。。。。。唉。。。。。。”
洛川再次默默点头。
他曾同化过这个世界洛川的记忆,对于离郡这个名义上的故乡,他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更谈不上什么感情,江伯却不一样,他生于离郡长于离郡,他能理解他的这份情感。
“江伯,这次回到离城,你就留下吧,”洛川没有去看老车夫的脸,而是将目光投在远处一个土堆上,那里,一家四口正挤在一起啃馒头,不知道聊着点什么,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你瞧,我长大了,你也老了,落叶归根就是这个道理。”
“我欠夫人一条命,如今她不在了,就只能还在你这个小家伙的头上,”老车夫笑呵呵的,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洛川小时候,他跟他说时候不早了,你得赶紧上床睡觉时,一样。
“傻老头,”洛川摇了摇头,“她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而不是让你为了谁去死。”
“都一样,”老车夫忽的爽朗一笑甩出一鞭子,“再说了,谁说我老了?!”
“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