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月摩挲着变成碧玉手镯的青龙印,不确定他是信口胡说哄她开心还是别有目的。
她问道:“还有三天他们就要走了,你要不要换个身份和我一起上船?”
裴松之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你难道还希望我活着。”
“当然了,世界都快毁灭了,我还能说假话不成?”连山月把他的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听听我有没有说谎?”
裴松之没有动:“我早就无法分辨你话中的真假了。”
“为什么?”
裴松之看着她没说话,连山月反问:“因为你爱我?”
从前都是喜欢,这是她头一次说爱。
裴松之虽然依旧沉默,但这个态度已经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要是上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是会杀掉那些人。”
连山月不甚在意:“我知道,但是我会看着你的。如你所说,这些人以为末日来了,做了不少可怕的事情,要是每一个都清算,那就没多少活人了,
他们可以,为什么你不行?换个身份吧,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裴松之看起来差一点被说动,但他仍然拒绝着摇摇头:“我不信,山月,虽然你说的很动听,可是你都答应和谢清霏了,难道你们的计划中还有我?如果你是认真的,那现在我们就一起去告诉谢清霏,你要当面告诉他,你不喜欢他,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
“好啊。”连山月拉着说,“那我们走吧。”
裴松之没有动,“山月,你是想让我上船吗?”
连山月停了下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裴松之哂笑:“何必将这两件事提到一起,难道你觉得我会被你糊弄过去?”
他看向船上:“谢清霏已经不在船上了,他拿着朱雀剑在海底毁掉我的心脏,我在船上被放逐这个世界,多好的计划,这个世界还是你们的,可是难道你不为阿妙着想了?我的心早就和地脉连在一起,要是毁掉,就只能别的非天顶上,现在世界上只有我和阿妙两个非天了。”
“山月,难道你也变成了和那群为了所谓‘大义’随时可以牺牲至亲的东西了吗?阿妙对你来说,还没有这一船素未谋面,不知善恶的人重要?你知道能上船的人里面,多少是踩着别人的骨血进去的吗?”
连山月看着他:“我知道。”
裴松之目光沉沉,他抬起来的手忽然挥下,与此同时,那艘船也逐渐下沉,五彩
斑斓的美丽绳子,成了那一船人的索命绳。
连山月没有劝他不要这么做,她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此同时,裴松之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巨大攻击,他惊愕万分地看向连山月,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受伤的并非深藏海底的那颗非天的心脏,而是他那颗不听使唤、毫无自尊、非要跟着连山月的,属于人类的心脏。
“连山月!”
连山月退后一步,看着裴松之脸上像是被全世界背叛的表情有点疑惑,他这是在和全世界为敌,不是都做好了被所有人背叛的觉悟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伤心?
虽然受到了巨大伤害,但是裴松之还是有回手之力,连山月退后几步,毫不犹豫转身冲进海里,裴松之正要追赶,谢清霏却手持朱雀剑出现在他面前。
“裴师兄,你的敌人是我。”
裴松之看了一眼毫无留恋跳进水里的连山月,并不想理会谢清霏,却因为身受重伤无法立刻赶过去,只得被迫与他纠缠。
连山月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空了一块,可能和非天在一起呆久了,即使心脏空了一块,似乎也不影响她的活动。麻木地按照既定的目标往深水潜下,多亏妫明珠给她的避水珠,她在水里完全不受阻碍。
人类的心脏已经毁在了无所不杀朱雀剑中,那把剑现在正在谢清霏手里,但是连山月的手中,却出现了另一把朱雀剑。
玄武
印回溯时间并非只是让她看到什么,而是想让她拿到什么东西。
此时她手中隐藏已久的朱雀剑,就是从过去拿到的。
海底昏暗中,连山月朝着裴松之那颗非天心脏走去。
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握剑的手居然在颤抖,另一只手包裹煮握剑的那只,颤抖才停了下来。
朱雀剑闪着寒芒,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平缓跳动着的心脏停止了一瞬,随后无数的裂隙出现,连山月不甘回头看,立刻朝着水面游去。
身后的岩浆追着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拦住了她的腰,一下子将她带了出去,或许只是一瞬间,或许过了一个时辰,连山月安全下来,她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苍烟落?”
苍烟落一时没有说话,向来寡言少语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担忧,只是仍然不太会安慰别人:“你别哭。”
“我没哭啊。”连山月摸摸自己的脸,想勾起嘴角笑一笑证明自己没说谎,却徒劳无功,索性不再纠结于此,“应该是海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苍烟落没有说出她的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只是简洁地回答:“我大哥不放心你。”
“你大哥……”连山月想起来,应该是谢清霏,“我没事,你快告诉阿妙,裴松之要把船弄沉,他一定有办法。”